搗毀了愚人衆工廠,把遺迹的一應後續事宜委托給須彌教令院勘查管理,璃月和須彌的這次共同行動可謂圓滿成功。
原本在遺迹内病歪歪的華月一到地面就恢複了活蹦亂跳,個中緣由被本人滿不在乎歸結到氣壓氣流因素造成的急性水土不服上。艾爾海森倒是多看了她兩眼,卻也沒說什麼。
離開沙漠前,空特意趁藍染惣右介和賽諾商讨的空隙,将華月叫去了一旁。
撓撓頭發又攪一會兒手指,望望天再踢踢沙地,小動作做了十七八個,空終于在華月忍俊不禁的笑聲裡開了口。
“先别急着笑……華月,你在金字塔底的屑金工廠昏迷的時候,有見到幻覺之類的東西嗎?”
黑發少女先驚訝地眨一下眼,随後很自然地搖頭,“我沒有見過。空的體質很特殊,時常能見到我們無法看見的東西呢。”
“這樣啊……”空盡量不把失望的表情展露在少女面前,低着腦袋稍一思忖,“那華月聽說過‘A先生’這個稱呼嗎?”
華月能體會空極力想要向她傳遞某些重要的訊息,并希望保護朋友的決意,她也的确在那座屑金工廠遇到了不同尋常的事态。
踏進那裡之後,她失去了近乎所有對深淵的感知和操控能力,就像驟然被塞進一個真空的罐子裡,切斷了與外界的一切聯系。仿佛存在另一個【深淵】個體,掠奪吞并着她的權能和力量,這是千年以來都從未遇到過的狀況。
可惜,懷抱太多秘密的她注定無法對空坦誠這些事。
因此少女隻好再一次搖頭,給出否定的答案,“也沒有。”
“……好吧,可能是我多心了。不過今後的這段時間裡,你務必要小心‘A先生’,還有愚人衆第二席執行官多托雷,他們兩個都參與過‘屑金’的制造,和地底工廠關系匪淺。”空仔細叮囑。
華月乖順回應,“我會的,謝謝你特意來提醒我。”
“……另外……”空好像難以啟齒般,猶豫着朝外斷斷續續吐字,“關于……藍染……”
少女的态度是純然的好奇,“惣右介怎麼了?欺負派蒙了嗎?”
“别打岔,藍染他——”
“他可能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做了些什麼”、“他可能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麼好”、“他可能會傷害到你”……無數即将說出的話語擠擠挨挨,争先恐後地湧上喉頭——
停駐在空身上的氣息激烈鬥争着,一個明顯的停頓後,重新歸于平靜。
“……沒什麼。”他的右手背在身後,指尖微不可覺地抖了下,“總之,華月也要小心身邊的危險。”
黑發少女宛如什麼也沒有察覺那樣,柔軟地彎起眼角,“好,我知道啦。空這麼溫柔,以前肯定是個好哥哥。”
“……我真該把這句話錄下來,以後放給熒聽。”操心的哥哥抱起手臂,惆怅吐槽。
空走之前難得沒有和好友們一一道别,同樣沒有說明去向。
反而是璃月的衆人在須彌城逗留了一陣。期間他們對風紀官兼教令院新生烏魯奇奧拉的學習生活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圍觀,厚重濃郁的學術氛圍叫一群千岩軍小夥兒頓生高山仰止之感,下定決心再也不埋怨浮舍教官和藍染大人的魔鬼訓練。
後續,除了藍染惣右介抽空去了智慧宮一趟正式拜訪小吉祥草王外,其他内容乏善可陳。
當海燈節的餘韻散去,璃月港周遭的山林披上一層薄綠,天權星凝光再度找到天樞星上群玉閣議事,已經是華月他們回到璃月兩個月之後的事了。
提瓦特科技不算發達,消息流通大多依靠報紙信件或是口口相傳,是以璃月和須彌一場針對“屑金”的聯合行動轟轟烈烈,傳到其他國家往往也得延遲不少時日。
特别是四面臨海的稻妻。
可縱然交通不便,往來一趟耗資不菲,與璃月隔着一片廣袤海洋的島國還是将信函漂洋過海,送達到璃月七星的桌案上。
凝光想要同藍染惣右介商議的,正是這樣一封來自稻妻的邀請函。
“……自從稻妻撤銷鎖國令,其高層便有意加深與各國間的聯系,交流頻繁。三奉行之一的社奉行執稻妻筆頭,替雷神管理鳴神祭禮和文化活動,近期信函中多次提及春櫻初綻,稻妻将舉辦‘南風祭‘,希望七星前往觀禮。”眼熟的待客廳内,凝光把外觀古樸風雅的信件遞給坐于身側的褐發青年,緩聲道明原委。
“天樞星親自帶隊前往須彌剿滅屑金工廠着實堪稱妙棋。遠在稻妻的社奉行神裡家主聽聞,可是特地差南十字船隊加急送來了邀請函。”
藍染惣右介雙手接過信紙,慢悠悠拆開。來不及細看就聽到她的打趣,語氣略帶了絲無奈,“凝光小姐别取笑我了,我和神裡绫人先生的前幾次書信往來,怕是沒有一次逃出過你的法眼。”
“這是哪兒的話?”凝光掩唇輕笑,“出入璃月港的海運物品皆經由昆吾團查驗方可放行。藍染先生光明磊落,從不曾隐瞞自己和神裡家主筆友的關系,這些不是在出入境核驗冊上白底黑字的例行記錄麼?”
一目三行地掃完手中的信件,從通篇華美含蓄且無意義的詞藻裡挑出重點,藍染惣右介還有餘力分神到凝光那邊,一心二用地頗為輕松寫意,“尋常人會注意到出入境管理的幾則記錄麼?世人皆傳,璃月港之事,大到港口日均貨物吞吐,小到百姓家長裡短,沒有什麼瞞得過天權星的耳目。‘了若指掌‘,我總算見識到了配得上這個形容的人。”
“呵呵~藍染先生的誇贊總比一般人更加懇切誠摯,若是得空,多與你拉閑散悶,當是美事一樁,不過我此次算是來替神裡家主當說客的。”
凝光用茶水潤了下嗓,稍微擺正神色,“稻妻開放後,舉辦‘南風祭’尚為首次,意義重大。藍染先生在須彌的動作得稻妻雷神和三奉行的一緻認可,他們都希望由你代表璃月去觀禮這次的祭典。神裡家主推說同你不熟,把主意打到了我這兒,天樞星意下如何?”
“盛情相邀,我自然莫敢不從,”将看完的信紙擱回茶案上,青年擡眼去看對面的七星之首,溫潤的眉眼泛上笑意,“登群玉閣前,我還對凝光小姐如此重視、特意喚我來單獨商談的事宜進行了諸多猜測,沒想到你會以稻妻的邀請函作為開場。”
笑意未退,反倒融入幾分若有似無的探究,“所以,有什麼事值得天權星顧慮重重,但又閉口不談?”
茶盞碰上桌面的叩擊斷了一個音。
雖然從頭到尾沒想過能瞞過藍染惣右介,可眼前男人揭穿她心思的速度委實太快,倒叫凝光有些措手不及。
身為當今璃月的掌舵者,凝光當然不會輕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辭。雁過留聲,人過留痕,再細微的、号稱天衣無縫的僞裝都必然有其破綻,隻要找準了那道豁口,從蚌殼中撬出珍珠并非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