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退休後向來慈眉善目,如今坐在雕花椅上,銳利的眼眸隐隐有當年郁家掌權人的模樣。
“媽,”阮沁握着手機,長發随意束在腦後,“妖警司那邊來消息了,小欽失蹤那次,确認是有人跟他一起出任務的,我打算親自過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郁铖揉揉眉心,轉而對老太太說,“媽,您放心,有消息我們第一時間通知您。”
……
駕駛位上的司機老王不敢回頭看先生和太太的表情,車内氣氛壓抑,他繃着神經,急速往妖警司駛去。
車後座的兩人一改在老太太面前鎮定的模樣,神情晦暗不明。
阮沁揉揉眉心,手上的玉镯在窗外微弱的光線下碧綠透亮。
郁铖則緊抿嘴唇,他根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吵架當天,他摔了一隻古董花瓶,還說了什麼來着……
“不靠家族你終其一生也隻能是妖警司一個小喽啰!有康莊大道不走,非要整什麼個人理想,我看就是前幾年我和你媽對你太放縱了!”
“唉,”他歎了口氣,看向身旁的妻子,“也不知道小欽的性子随誰了,身上哪來那麼大韌勁。”
“這一年除了聯系他奶奶之外,一點消息都沒給家裡,若不是這次出事……”郁铖的話說到這便停了。
車内陷入死寂。
兩個月……還能找到嗎?
妖警司門口。
局長來回踱步,時不時觸摸頭上的帽子,模樣頗為焦慮。
方才他已經叫人把調查組的一衆都集合了,誰能想到調查組前組長是雲森的公子……叫、叫什麼來着……郁欽是吧……
放着偌大的集團不繼承,跑來妖警司打工。
自己這局長當的……怕是不能安心退休了……
“局長,”年輕妖警趴到他耳邊,“車到了。”
……
空曠的房間内,石東宇不斷重複着曾經說過的話——關于郁欽在追捕行動中是如何失蹤的。
他能夠按照時間順序描述當天的每一個細節,說辭可謂天衣無縫。
“郁總,阮總,你們看……這也幾個小時了,恐怕他嘴裡也沒什麼有用信息了,”局長抹了把額頭的汗,别的不說,他都快站不住了,坐又不敢坐。
“事發地點我已經派人圍起來了,刑偵專家也都去了現場,我們妖警司一定竭盡所能搜查令公子的行蹤。你們看小石……是不是……”
局長話沒說完,見那兩位壓根沒有理他的意思,主動閉了嘴。
時間在滴答滴答的鬧鐘聲中過去。
“石組長也太慘了吧,才休完假回來——”
“閉嘴吧你,還敢随便說話,禍從口出知不知道?”
走廊傳來竊竊私語。
阮沁眉梢一挑……組長?
她轉頭,給身邊的助理遞了個眼神。
助理心領神會,轉身往裡走。
回家的商務車上,郁铖接到好友白虎打來的電話。
“老郁,小欽的事我都聽說了,我從B市調了幾隻腓腓過去,讓他們把周圍都排查一遍,公司這邊我也會看着,你别太擔心。”
“嗯,多謝。”
“妖警司那邊現在什麼情況?”
“我留了人,查記錄是個大工程,還需要時間,大概明天出結果吧。”
“行,那你們有需要随時打我電話。”
電話挂斷,車上又陷入死寂。
半晌,郁铖偏頭:“阿沁,你說我之前是不是對他太嚴厲了?要不是老太太明天壽辰,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發現。”
阮沁沒有說話。
兒子失蹤前最後一個任務涉及卧底,而他提前與老太太打過招呼,隻說肯定能趕在壽辰前回來。
故而老太太忍到壽辰前一天才給孫子打電話,一直無人接通的情況下,派人去了妖警司了解情況。
這才有了先前發生的一幕。
阮沁擡眼望向窗外,随着小雨漸漸落下,車窗逐漸凝結小水珠,蜿蜒着一道水痕逐漸往下流。
-
S市。
研讨會會場。
一個秃頭男人在講台上滔滔不絕,從妖整行業的曆史講到儀器的更新換代。
手臂揮來揮去,指點江山。
座位在前幾排的甯沛之生怕他過于激動,濺口唾沫下來。
畢竟在明亮的燈光下,那點飛舞的口水還是很明顯的。
整整一小時,甯沛之都昏昏欲睡,開幕式總算結束了。
他取下脖子上的入場證,準備照着計劃去找季然。
“這位就是甯醫生吧?”不遠處走過來幾個人,“我們是B市清風醫院的,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今天終于見到真人了。”
“哈哈哈,是啊是啊,甯醫生果然年輕,真是年輕有為!”
幾個人依次與他握手,想要結交的心思很明顯。
“誰不知道南山醫院的甯沛之是A市那邊的頂梁柱,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甯沛之興緻缺缺,邊往人群邊緣走,邊尋找季然的身影。
“沛之,走吧,我收拾好了。”季然緩步走來,對圍着甯沛之的幾人舉了舉手,“不好意思各位,我們有約了,先走一步。”
想也知道那群利益至上的人在拍馬屁。
表面看着熱情,實際内心并不尊重人,幾個圓滑的老東西。
或許他們意識到了甯沛之想離開,但仍然選擇忽視。
“哎,甯醫生,這就走了?大家還都在這呢,不如一起去吃個飯?”
甯沛之瞥了說話的人一眼,淡聲:“不必。”
随即轉身與季然一同朝外走去。
“走,”季然說,“我約了988一位的自助,咱去吃個爽!”
“等等,”甯沛之拿出手機,“還有一個人。”
眼見甯沛之打開微信聊天框,按着語音發過去兩個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