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沛之沉默片刻:“你别笑……”
“汪汪!汪——!”
腳下的田園犬毫無預兆地對着郁欽狂龇牙咧嘴,爪子在地面上摩擦出響聲。
幾乎要将看家護院的本事全使上。
“花花!你幹什麼啊——”蔣念扯緊牽引繩,往後拉,“不好意思,它可能是有哪裡不舒服……”
小狗橫着眼,并沒有收斂的意思。
蔣念抱起龇牙的小狗,抱歉地朝甯沛之揮揮手:“它可能是受到驚吓了,我先帶它回家,真的不好意思。”
蔣念擰着臉,似是有些尴尬,朝一旁小路快速離開。
甯沛之偏頭:“狗都嫌。”
郁欽嗯了一聲,語調随意。
話鋒一轉,棕色的眸子看向地面,輕聲問:“甯醫生,她是不是喜歡你?”
附近的微風好像停了,樹梢的葉子停止擺動,仿佛也在等一個答案。
“……為什麼這麼問。”
“眼神,”郁欽說,“她的眼神一直放在你身上。”
甯沛之撿起長椅扶手上一小段枯枝,輕折成兩半:“……算是吧。”
郁欽輕吸一口氣,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那你應該……不喜歡她吧?”
“不喜歡。”甯沛之回答很快。
“你喜歡誰?”
郁欽的提問好似按到了風的開關,不止二人的發絲,連地上的樹影也在左右晃動。
郁欽眉眼藏匿于陰影。
眉如遠山,眸子清澈透亮。
時間流逝的腳步才此刻變得清晰,每一秒都在二人之間徘徊。
甯沛之不回答。
郁欽沒有催促,也沒有再次提問,隻靜靜地看着他。
良久,郁欽掌心微微冒汗,下定決心:“你喜歡——”
“表哥!”時澤宇在不遠處揮手,“你和甯醫生要不要來看看DIY手串?我請客!”
“……”郁欽話卡在喉嚨裡,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臉都黑了。
身邊的甯沛之好似聽到救世主聲音一般,立刻起身朝前走去。
郁欽還聽見他輕輕說了句“我要”,背影決絕,沒有半分要回頭的意思。
……
時澤宇沒想到甯沛之會先過來。
他收拾好表情,指着小攤前琳琅滿目的珠子和裝飾:“甯醫生你看看喜歡哪些,不會串的話店主也可以幫忙。”
小攤的店主滿身學生氣,從外表看最多高中。
她手腕上帶了數十串手串,各式各樣,可即便如此,攤位依然無人問津。
郁欽在遠處盯了一會,才心不在焉地晃到攤位。
兩人默契地沒有繼續方才的話題。
時澤宇熱情招呼二人挑珠子。
甯沛之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随手拿了青色的單色珠。
郁欽見狀跟着選藍色的同款珠。
兩串珠子中間都加了一顆銀質小羽毛。
雖說細節經不起考究,但質感還算溫潤。
時澤宇坐在一旁花壇的大理石沿上,垂頭捧着手機打字。
不知道對面說了什麼,他的嘴角幾乎沒揚起來過。
眼見表哥和甯醫生做好手串,時澤宇直接對店主說:“這些都幫我裝起來吧,還有你手上那些。”
女生一愣,悄悄咬住下嘴唇,手指不自覺收緊,遲遲沒有動作。
時澤宇沒給對方拒絕的機會,掃碼的間隙開口:“不用一個個打包,直接放同一隻袋子裡就行。”
收款到賬的提示音響起。
小姑娘眼中有幾分難以言喻的情緒,她機械性地裝着手串。
明明是一位大客戶,她卻始終沒有擡頭看一眼。
三人回到小破車裡。
郁欽掃了幾眼時澤宇手中的袋子,終是忍不住問:“你買那麼多手串戴得過來嗎?”
粗略估計得有二三十串,甚至一大半都是粉粉嫩嫩的,很難想象時澤宇抱着什麼心思買下它們。
“表哥你不懂,”時澤宇把袋子放到車座,“我是支持小姑娘創業嘛……”
“熟人?”
時澤宇點頭。
“小寶?”
“…………”
“……什麼啊?!我是那樣的人嗎?人家才高中!”時澤宇難以置信睜大眼睛。
他瞥了幾眼甯沛之,覺得對方不像多嘴的人,解釋道:“是我女朋友的妹妹啦,親生的。”
時澤宇對象的家庭條件不太好,妹妹在上高中,家裡還有個雙腿殘疾的母親。
對方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拒絕依賴或虧欠時澤宇。
甯願選擇晚上多做一份兼職,也不接受時澤宇支付母親一周的藥錢。
包括方才,他興緻勃勃告訴對方遇到她妹妹了,話還沒說幾句,對面的态度便冷淡下來。
郁欽沒有繼續話題,他的私事,開心就行。
比起這些,他更在乎甯沛之包裝袋裡的手串。
銀質的羽毛配飾是他挑出來遞給甯沛之的,他自己也串了羽毛。
制作完成的第一時間,郁欽立刻戴在手腕上。
藍色和青色,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同款?
或者……情侶款?
郁欽被自己心底的突如其來的想法吓一跳,仿佛有什麼東西撥雲見日,逐漸在腦中清晰。
他果然……是喜歡甯沛之的。
忍不住想對他好,和他親近,想和他……在一起。
郁欽餘光瞥去副駕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