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沛之的腦子在尴尬和殺人之間徘徊,最後一片空白,迷迷糊糊地到家了。
唯有手上的塑料袋被他捏得咔咔作響。
物業已經把肩頸按摩儀放在門口地攤上。
甯沛之瞥了眼,随即拿過鞋櫃旁的快遞小刀,三下五除二把包裝拆了。
順口對身後的郁欽冷聲道:“别看了,開門。”
“哦……”郁欽按指紋,回頭看了眼快遞包裝上的圖畫,“你肩膀不舒服?”
甯沛之下意識動動肩膀:“偶爾,沒大事。”
“下次不舒服跟我說,我幫你按,”郁欽說,“實在不行讓紮我的老中醫給你也紮兩針,他的手法還不錯。”
“……呵呵。”甯沛之把手裡的塑料袋扔他身上。
郁欽才換好拖鞋,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起,他拿在手上瞥了眼。
郁铖?
“喂,爸?”
郁欽基本接不到他爸的電話,他爸隻會在他媽打電話的時候湊過來說上幾句。
“小欽,晚飯還沒吃吧?你回趟家,白虎叔他們過來看你。”
“……今天?”
“當然,需要讓司機去接你嗎?”
“那倒是不用……”郁欽語速緩慢,視線從手裡的香草味小盒子一路落到甯沛之身上,頗有幾分猶豫。
“……”甯沛之看出他的意圖,手指飛速在備忘錄上打了一個字。
舉起手機——【去。】
“可……”
【不準反駁。】
郁欽:“……”
聽筒傳來他爸的聲音:“小欽,你說什麼呢?”
郁欽心不在焉地應了句:“沒,那我現在回家。”
“行,在老宅,你别走錯。”
“哦。”
電話挂斷,郁欽垂着頭湊到甯沛之身邊,腦袋往他肩膀上一擱,手臂環住甯沛之:“等我回來,很快。”
甯沛之頭也不擡:“……不用,你慢慢來,有客人該好好招待,快去吧,别讓你爸等急了。”
郁欽不死心道:“……一定要等我!”
“……”甯沛之打開門,“你先去再說。”
轟走郁欽後,甯沛之松了口氣。
少了郁欽的屋子竟還顯出幾分冷清感。
他撚着手指在屋裡晃了兩圈,最後在主卧床頭櫃上看見了“萬惡之源”——薄荷味tt。
——已經拆封了。
甯沛之懷着好奇的心理,打開看了看。
正常的包裝,對比塑料袋裡的加大款香草味也沒什麼區别麼。
說實話,郁欽不在,他的尴尬勁減輕了不少。
但一想起自己白天聊天無意中說出的虎狼之詞,臉上仍然火辣辣的。
他是個成年人了,不至于見個套就臉紅。
但眼前的薄荷味……郁欽現在肯定覺得他很急着關系更進一步。
甯沛之手指懸在對話框上,指尖微微顫動,半晌,他放過了聊天記錄。
甯沛之皺眉熄滅手機屏,随便吧。
甯沛之素來不是愛查崗的人,自顧自吃了飯洗澡。
順便把兩盒不同味道的玩意塞進床頭櫃。
也不知道郁欽那邊在幹什麼,到郁家的那刻發了幾條消息報備後就沒信了。
黑夜籠罩大地,月亮高高挂上天空,泛着銀色的月光灑滿陽台。
甯沛之手臂支在後腦勺,翹着二郎腿,仰面靠在床頭玩遊戲。
他翻了個身,右腿抵着被子。
一會兒郁欽要是回來,他就假裝睡覺。
一局消消樂結束,甯沛之凝視着向前走的小人,手機忽然收到了郁欽的語音,連着四條。
甯沛之懷着忐忑點開。
記憶中的聲音沒有傳來,反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時不時還有碰撞聲。
語音按順序自動播放,兩條皆是如此。
甯沛之耐着性子點開第三條。
“沛——膈!……我回……不去啦,喝多了……”
這回倒是有聲音了。
郁欽的舌頭被蜜蜂蜇了似的,口齒不清,又是哼唧又是胡言亂語。
甯沛之理了把頭發,回了句——【你安心待着吧。】才點開第四條語音。
——長長的雜音過後,“我被人……關住了,門、出不去——”
“你、快來救我……!我還……被灌藥了!”
第四條是長語音,郁欽說完過後緊接着有一道女聲。
“郁铖,你兒子瘋了吧,叽裡呱啦地和你喝醉一模一樣……你要不要幫他收拾一下?”
“行了,醒酒湯也喝了,别管他,讓他在房間睡覺吧,明天醒了他自己會洗澡的。”
甯沛之:“…………”
郁欽的父母在邊上?!幸好郁欽喝醉沒說出什麼不該說的。
兩分鐘後,甯沛之收到了語音通話邀請。
甯沛之拿過床頭礦泉水喝了一口。
靠在床頭點接通,仔細聆聽幾秒,對面似乎隻剩郁欽一個人的聲音了。
郁欽咳嗽,語氣中夾雜着幾分脆弱:“你……來了嗎?”
“沒有,”甯沛之歎了口氣,“你好好休息,其他等明天酒醒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