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有的沒的聊着些簡單的話題,陳母則在一旁處理新買的豬蹄。
“小望,記得讓你同學留下吃飯。”
“不不不,”鄭家偉起身搖頭,“我還得回去帶女兒呢,不留下打擾了。”
陳望颔首,偏頭看向他媽:“媽,他有女兒的,别難為人家了。”
陳母舉着拔毛的鉗子,眼中閃過驚訝,明顯孩子比吃飯更能勾起她的興趣:
“有女兒了?你跟我們小望一樣大吧?”
“是,”鄭家偉笑笑,“我結婚早。”
現在的生活條件好,即便到了30歲也不顯老。
陳望帶女兒去兒童公園,被人認成哥哥的次數不下兩隻手。
“那還真是不好留你,四歲的小孩子離不開爸媽的,”陳母挽了挽落下的衣袖,手中的鉗子浸入水中,“下次,下次帶你女兒一起過來玩,姨給你們做大餐。”
陳母語調上揚,語氣不自覺帶上了點對孩子的親厚。
鄭家偉點頭應好。
心裡忽然有些感慨,陳母的話觸及了内心某個柔軟的角落。
如果他的父母還在的話,見到孫女應該也是這樣的表情吧?
陳母笑容很慈祥,即便眼眶周圍布滿皺紋,眸子依然明亮真誠。
鄭家偉失神地盯了幾秒,最後釋懷一笑。
陳望手肘支着輪椅的扶手,打了個哈欠,手指不自覺在輪椅上敲打。
等他媽和鄭家偉說完話,并送鄭家偉出門,時間已經過去快二十分鐘。
陳母關上門,轉身看向陳望,聊起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
“你大學同學人都挺好的,小鄭他娃都四歲了,你什麼時候能定下來媽就放心了,你們這邊有沒有什麼相親市場之類的,媽改天幫你去看看。”
“媽,”陳望眼神從木門收回,閉着嘴唇歎了口氣,似是自嘲道,“結婚講究緣分,我哪有鄭家偉這運氣。”
“況且房子還在裝修,車也在修理,我跟一窮二白有什麼區别。”
陳母甩甩手上的豬蹄,不贊同道:“這話說得,比你窮得多了去了,你靠自己在大城市買房,還把你媽接過來,誰看了不說我兒子有本事!”
同村的誰不誇他兒子,自從陳望考到大城市,她走路腰杆都挺了起來。
村裡人都喊她“狀元”媽——村狀元。
陳母一臉驕傲,笑意蕩漾,忽然擰開龍頭沖手:“對了說起房子,媽這裡有幾萬塊錢,你拿着,房子不好買。”
陳母邊說邊往角落的大袋子走。
陳望擋在他媽身前:“你留着,我手裡有存款。”
“還有存款?那你房子怎麼買的?首付要不少吧?”陳母面露疑惑,雖說她是個農村婦女,但買房這事,誰不知道個一二三。
陳望一怔,忽然垂了下眼皮,随即用笑意掩蓋:“不會,你兒子心裡有數。”
還沒等陳母說話,陳望摸着肚子:“餓了,媽,想吃你做的豬蹄,你看電飯鍋都亮燈了。”
陳母啧了一聲,手拍打在大腿上,抿唇嗔怪:“不要算了,我當養老錢,做飯去了。”
-
清晨鬧鐘響起,距離陳望出車禍已過了将近半個月。
郁欽一早醒來打開窗,猝不及防被寒風吹了一臉。
連續幾天的陰雨綿綿讓整座城市的早晨最低溫來到個位數。
再冷點都夠在他臉上結冰霜的。
他看了眼一小時前收到的消息,是他通過時澤宇找到的一位店主。
整天神神叨叨,專賣山海各座山頭的稀罕物,隻要出得起價格,夜明珠也不是沒有。
不過郁欽不需要這些俗的,他讓店主幫忙去找青耕鳥要點羽毛。
青耕鳥一生僅有一位伴侶,傳到現代,即便是羽毛也沾染了些祝福意味。
隻可惜青耕鳥不好找,想要它的毛更是難如登天。
不過沒關系,你郁少有的是錢。
郁欽打算将其羽毛特殊處理後做對戒,圖紙他早畫完了,碎鑽也已到貨。
若是三天後還拿不到羽毛,他隻能啟動第二套方案,把自己的絨毛和甯沛之的頭發融進去。
聊天框左側的頭像戴着一頂草帽,周圍還有幾朵野花,看起來溫和,發過來的話卻……
【水老闆:哎,郁先生,青耕鳥難啃啊,我在外面蹲幾天了,它硬是連個絨毛都沒掉,實在是辛苦,不然我最遲等到今晚就得回去,小店都幾天沒開張了,零收入啊!】
郁欽面無表情點開轉賬,轉了一筆錢。
不出兩秒。
【水老闆:哎呀,郁先生大氣,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您放心!一定把這塊硬骨頭啃下來!】
郁欽眼角一抽,早聽時澤宇說水老闆見錢眼開,收款速度也太快了。
他關上窗,防止水汽進入。
窗框外的水汽聚成一團,在玻璃上爬成一條蜿蜒的小路蜿蜒,水珠越來越大,最後撲通一聲,滴落到窗沿。
今天還是時澤宇那小子的生日,晚上舉辦宴會。
時澤宇給他表哥,包括他表哥的對象甯醫生都發了邀請。
甯沛之洗漱後往幹燥的臉上抹了點保濕面霜,邊抹開邊對郁欽說:“你表弟的生日禮物選好沒?”
“放心。”郁欽比了個OK的手勢。
“嗯,”甯沛之說,“替我跟他說聲生日快樂。”
雖說甯沛之收到邀請,但日子着實不巧。
今天下午南山醫院開講座,甯沛之是講師。
一早他媽林青女士還打電話說他外婆來了,讓他晚上回家吃飯。
“一定帶到。”
郁欽往甯沛之沾滿水汽的嘴唇上印下一個吻。
以前怎麼沒發現甯沛之上唇有明顯的唇峰,唇線清晰,仿佛總在勾引人。
即便嘴唇偏薄,也帶了一絲難以言說的性感。
郁欽自知定力不佳,索性趁着沒上班多親幾下。
他還沒盡興,甯沛之擡手便抵着這個得寸進尺的男人的臉。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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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澤宇不喜歡過于正式的宴會,故而比起宴會,場地裝飾更像年輕人的派對。
他朋友多,各種初高中同學,工作同事,打小玩的兄弟,零零散散加起來有不少人,大多是同輩的。
郁欽帶着禮物到現場時,時澤宇正到處招待朋友。
别墅外的遊泳池放着一條充氣船和幾個遊泳圈,郁欽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大冷天讓大家夥玩個水嗎?
郁欽腦中疑惑剛産生,幾個不怕冷擅水的妖獸,已經陸陸續續泡進泳池裡了。
“……”
平台上,燒烤爐子炭火正旺。
别墅兩側,一邊過夏天,一邊在深秋。
外院爬藤月季繞着落地窗外牆開花。
窗裡恰好能看見客廳,他媽和時澤宇的媽媽坐在沙發上談天說地。
“表哥!”時澤宇扭頭看見郁欽,與身邊人說一聲後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