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郁欽腦袋暈暈乎乎,但他依然下意識搖頭否認。
“沒有啊……”
甯沛之一愣,轉而一手摸自己的額頭,一手放在郁欽額頭。
兩相對比之下左手的溫度更高了。
于是他再一次重複:“你發燒了。”
“沒有……是剛喝完雞湯太熱了……”
甯沛之:“……”
郁欽:“。”
安靜等待二十分鐘後,甯沛之拿着藥箱裡的體溫計塞到郁欽舌下。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回廚房接了杯溫水。
郁欽蔫頭巴腦癱在沙發上,眼睛合成一條小縫,完全沒了平日的英氣,下垂的睫毛擦着下眼睑,眼皮偶爾輕微擰動。
等待的五分鐘時間格外漫長,他也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發燒了。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至于。
累幾天就倒下也太弱了,他體質哪有那麼差。
郁欽閉着眼,恍如做清醒夢一般,思緒混雜跳躍,腦袋裡五顔六色。
直到嘴裡的體溫計被抽走。
甯沛之捏着體溫計的一端放到眼前,輕輕轉動,燈光透過透明的管子照亮裡面細細一條的水銀。
——38.5℃。
“去醫院。”甯沛之扯出郁欽懷裡的抱枕,攥住他的手腕就要往門口去。
郁欽感受着手腕的陣陣拉力,面上難得有幾絲茫然,真發燒了?
“低燒嗎?”
“38.5℃。”
甯沛之說完着急拽了兩下,郁欽的手臂被他帶着往前傾,人卻沒有跟着一起的意思。
“動一動?”
郁欽:“已經快十二點了。”
“急診。”
“沒力氣走路了。”
“……”甯沛之輕輕啧了一聲,“上來,背你。”
郁欽:“……”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用輕聲商量的語氣說:“要不吃退燒藥。”
甯沛之還想說什麼,在看見郁欽眉眼耷拉的樣子時止住了話語。
郁欽唇色蒼白,明明才喝過雞湯的嘴唇卻幹幹的。
甯沛之輕吐一口氣,轉而去藥箱摳出一顆退燒藥,裝滿溫水的馬克杯遞到了郁欽跟前:“吃吧,明天早上還燒必須去醫院。”
郁欽點點頭,渾身籠罩着疲憊的氣息。
甯沛之的說話聲仿佛成了安眠曲,打着轉萦繞在耳邊,就像有雙大手一直在合上他的眼皮。
勉強撐着沖了個澡,躺進被窩的下一瞬間便進入夢鄉。
郁欽一覺睡得很不安穩,退燒藥起效果後身體便開始發汗,汗水自每個毛孔溢出。
他熱得蓋不住被子,偏偏被子跟釘死了一樣,睡夢中一番掙紮下來紋絲不動。
……
翌日一早,生物鐘準時喚醒郁欽的大腦,同時也叫醒了睡不到三小時的甯沛之。
注意到身邊動靜,郁欽動動酸脹的身體,側身望向掀開被子的甯沛之。
“你再睡會兒。”
“不困。”甯沛之丢下一句,趿着拖鞋往外走。
一分鐘後,他帶着體溫計和一杯溫水回來。
沒有多言,手上的體溫計不容拒絕地往人舌底放。
又是無所事事的五分鐘。
期間郁欽沒忍住打了個哈欠,生理性眼淚星星點點浮現在眼眶周圍,發絲淩亂,略顯憔悴。
甯沛之心裡算準時間抽回體溫計。
37℃。
退燒了?
水銀溫度計在甯沛之手上來回轉動,郁欽餘光掃他兩眼,輕輕擡起一邊眉毛:“我好了。”
通過判斷甯沛之的表情,郁欽在對方開口前搶先一步,表示他現在一點也不難受。
原本已經打算好帶人去醫院的甯沛之:“……嗯。”
郁欽花了點時間洗去渾身黏膩,仿佛昨晚發燒的人不是他,洗漱完還把床單被套換了。
然後像個沒事人一樣出門上班。
-
加班幾乎快要成為本月妖警司的常态。
即便随遇而安的盧宗平也忍不住唉聲歎氣。
臨近中午。
盧宗平和郁欽處理完附近的一起糾紛,慢悠悠往妖警司走。
妖警司周圍街道兩旁的商店櫥窗内裝飾上了鈴铛絲帶,小型松樹綠色樹身上挂上了棉花充當雪花。
盧宗平走馬觀花側着頭,忍不住擡手揪了路邊綠化帶一片葉子。
頗為感性道:“最後一個月的時間是不是快得有點誇張啊,假期都沒放兩天,明天就聖誕了,再過一周該跨年了……”
郁欽看了眼手機日曆,今天是平安夜。
晴朗的天氣下,暖陽柔和灑在街道。
常青樹挂着綠葉,憑一己之力将陽光變得斑駁。
甜點下午茶餐廳門口正支着小桌子宣傳新品。
一大鍋熱紅酒咕嘟咕嘟冒泡,店員見狀手忙腳亂地關閉電源,再依次裝入紙杯售賣。
即便煮沸了也沒怎麼影響熱紅酒的賣相,香氣四溢,瓷勺進出間隐約可見紅酒底部時不時浮出的橙子桂皮。
走出五米盧宗平才扭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