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閻明道:“虧了兩年,他找不出原因,後來把菜色給改了,生意才好些。”
夏盞聽明白了。原是這楊雨不僅認識容閻明,實則和夏盞盞關系也不錯,新開餐館的時候,竟還找了原主做試吃員。
他低頭猛猛喝那荔枝茶,酸酸甜甜的,确實好喝。看來這夏盞盞的口味,竟和自己也差不多。或者也有他進入這具身體後,被同化了的原因?
夏盞說不清。
他隻覺得這餐早飯味道雖好,卻吃得異常艱難。本一個容閻明就是艱難模式,再來一個那麼了解原主的楊雨,這關,豈不是地獄模式?
“楊雨他挺傻,沒看出來。”容閻明輕輕地笑了一聲,有些自嘲味道,“如果他發現你把他這人,忘得差不多了,估計該躲在哪個角落裡哭呢。”
夏盞愕然。
他究竟是怎麼看出來的?
難道容閻明已經發現這個芯子裡不是夏盞盞了?
夏盞身體軀體化般僵住,一股冷意讓他遍體生寒。
容閻明情緒不高地說:“不過你,一直是這樣,不在意的人和事,很容易忘記。”
夏盞松了口氣。
還好,并不是看出來,而是批評原主不念舊情。
夏盞為了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又夾筷,往嘴裡塞了塊糕,然而他确實已經撐得受不住。
容閻明擋住他,“吃不下别吃了,沒人逼着你吃。”
夏盞道:“……挺浪費的。”畢竟這麼合胃口的食物,浪費了可惜。不美味的食物,随便浪費。
這是夏盞的人生哲理。
容閻明不贊同說:“你胃本來就不行,别吃太多。”
夏盞不知道原身胃怎麼樣,他自己确實不怎麼樣,晝夜颠倒不吃早餐,早期有一頓吃一段的日子過得太頻繁,饒是鐵胃,也快被他糟蹋壞了。所以,他聽容閻明這麼說,也有意識地放下了筷子。
他盯着滿桌的食物猶豫了一會兒,忽然眼睛一亮,道:“我可以帶給夏詩敏,他一定喜歡吃。”
容閻明聽到這對他而言,格外陌生的名字,他皺了下眉頭,沒什麼感情地重複道:“夏詩敏?”
夏盞點點頭:“對啊。我兒子。”
容閻明因為重遇夏盞而熱起來的心又涼了下來。
他失笑,容閻明,你還說夏盞盞健忘,你才是好大的忘性。隻為夏盞盞不再躲他不見他而開心,卻有意忽略了,他已有妻有女,有家室這一點。
夏盞見容閻明情緒不高,尴尬地指指他,“明哥,他也是你侄子。”
容閻明唯一颔首,表示知道了。
頓了頓,他表示友好,問:“夏詩敏?這三個字,怎麼寫?”
夏盞從茶盞裡倒出了一點茶水在桌上,用手指頭蘸了一些,用食指指腹,一筆一劃地寫下三個字。
夏盞的字不算特别,不像他人那樣擰巴固執,秀秀氣氣的,極正常的楷體,用水痕寫在桌上。
容閻明看了看,評價說:“像女孩子的名字。”
“不像。”夏盞難得有勇氣反駁容閻明,反正他覺得容閻明說得不對,搜刮着肚子裡為數不多的墨水,為夏詩敏抱打不平,“詩以言志、敏而好學。這寓意不夠好嗎?”
容閻明難得含了一點笑意。
“挺好。”
夏盞替夏詩敏出了氣,壓抑的心,稍微得意了一些。
容閻明:“不像你取的,你老婆取的?”
夏盞不服氣:“就是我起的!”雖然确實不是他起的,但大概率是夏盞盞取的,反正他不太相信,是那個把小孩早早抛下的媽取的名字。
這名字光是聽,就覺得充滿了愛意。夏盞冥冥之中,就覺得不該是旁人取的名字。
容閻明點頭:“行,如果那小孩愛吃,你給他打包吧。”
說着,他也不顧夏盞什麼感受,獨自起身,走進廳堂,似乎是想和楊雨告别。
夏盞一個人坐在露亭下,雖這幾日天氣已經回暖,但他還是感覺挺冷的。容閻明走後,孤孤單單的,吹冷風的,就剩下他一個人。
逐漸,桌上的水痕淡去,像是那番交談,并未發生過。
這本應該是夏盞想要得到的,但又,沒那麼想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