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讓他和江錦衣繳費的時候，江舟幾乎把自己的所有存款都掏出了，因為沒有抓到兇手，所以隻能自己先墊着錢。

江錦衣囊中羞澀，對着江舟說：“對不起，哥，我這些年沒存多少錢。”

“沒指望過你。”江舟淡淡的說。

哥倆晚上吃不進東西，兩人輪流蹲在搶救室門口，好消息是，三人全部搶救成功，壞消息是——後續要背負着整整三個人的康複費用。

而這筆費用去掉了保險的能承擔的費用，還有一小筆費用，整整三個人的康複和後續一系列費用，一個人的生病就足以壓垮一個家庭，更不要說是三個人。

可以說，江舟和江錦衣，下輩子兩個人都在還債中度過了。

他們家庭雖然比起正常家庭好點，有各種保險，但也抵不過這些一系列的債務。江舟讓江錦衣把房子賣了，江錦衣不肯。

江錦衣說，以後帆帆長大了，沒有地方住怎麼辦？難道要和江舟一樣嗎？

他倒是知道怎麼刺痛他哥，江舟沒想到這種關頭，江錦衣居然還能和他吵起來，兩人冷着臉不歡而散。

江舟回到出租屋，就立馬在線上投簡曆了，這個時候，他連工作都沒有，他要如何承擔這筆巨債？

莫臨淵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了，江舟挂了。

這些天來，江舟打算和莫臨淵不再見面，也不再聯系，所以也就沒看他的消息，莫臨淵不明白江舟這是在幹什麼？前腳送他香水，後腳就冷漠起來。

莫臨淵打了數十個電話，最後一個電話，江舟才接，這時候的江舟的情緒極其不穩定。

“江舟，我知道風聽雪的事情，我可以幫你。”莫臨淵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聽起來很可靠。

江舟開門見山：“莫臨淵，我們以後不要聯系了。”

他仍然沒能夠忘掉，那天程楚钰告訴他真相，說莫家也利用過他，他現在覺得莫臨淵的示好很惡心。

“我想知道為什麼，出來見一面吧，求你了。”莫臨淵清楚的意識到，江舟這不是在開玩笑，他開始慌張起來。

江舟答應了，他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心軟，要不是因為最後三個字。

他何德何能讓一個如此高傲之人求他。

夜晚，莫臨淵開車帶江舟停在路邊，兩人坐在車内，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兒，莫臨淵轉過身來，低聲問他，他哪裡惹到江舟了。

江舟是一樣的借口，他确實不希望再有牽扯。

空氣沉默的不像話，莫臨淵能眼見着江舟愁眉苦臉，卻不知道該不該問，他一臉認真的問江舟：“你真的想好了嗎？”

江舟點了點頭。

由于是密閉空間，莫臨淵身上的香味，江舟能夠聞得出來，是那天江舟送的香水味。

莫臨淵身上那道當年的傷疤又在隐隐發痛發癢，他費了很長的時間，讓自己回到江舟的身邊，結果江舟似乎對他沒有一點感情，就像是白費了一樣。

熟悉的苦澀感湧上莫臨淵的心間，眼淚不知不覺在靜谧中落了下來。

黑暗中，疼痛感在他的身上反複發作，心髒用力一縮，莫臨淵低下頭趴在駕駛盤上，寬大的手掌随意的搭着。

江舟看到他的反應，錯愕了起來，他不知道莫臨淵是不是和程楚钰一樣擅長演戲，不知道他這是真哭還是裝的。

他緩慢帶着俊臉上的淚痕看着江舟，低聲懇切的問道：“江舟，我們以後真的不會見面了嗎？”

回答他的是一片空氣，江舟蠕動了下嘴唇，什麼也沒說。

微弱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竟然像是一個破碎的藝術品。

江舟不得不承認，莫臨淵的淚水居然讓他有了退讓的心情，他看到莫臨淵這樣傷心，他都不忍再繼續說下去了。

你竟然也會為我這樣一個Beta傷心嗎？江舟失神的想着。

出于同情心，江舟沒再說什麼傷心的話，江舟和莫臨淵兩個人呆坐着，莫臨淵哭完後，送江舟回去了。

下車前，江舟透過車窗，看到那雙傷心的眼睛對他還有留念。

回到家後，江舟又聯系醫院那邊的人和警局那邊的人，他沒有時間去想那麼多，醫院那邊手術後又要繳費，可江舟根本沒有那麼多錢了。

一時之間，江舟居然想不到一個可以借錢的人，這個世界對他來說都是死路。

程楚钰半夜又給他打電話說，可以幫他，但前提是複婚，江舟内心搖擺了，因為在這個時候，确實隻有程家能幫他。

江舟晚上沒有睡着，他盯着天花闆，眼睛通紅，精神更加恍惚了。

第二天，江舟在面試、醫院、警局三個地方來回跑，身體和意志都到了極點，他屢屢受挫，得到的結果都不太好。

警局那邊，得到的答案不太好，罪犯又是跑到III區了。

江舟兩三天幾乎都沒睡好，睡眠時間很短，他甚至在夢裡，夢到他因為交不起醫藥費，三人因為他而去世了。

這一天中午，江舟剛剛渾渾噩噩的從醫院回來，随便啃了兩口路邊買的面包。

程楚钰又打電話給他，溫柔的勸他說，他可以幫江舟擺平這一切，也可以幫他找到兇手，隻要江舟答應。

江舟倚靠在窗戶旁邊，他幹脆想着，兩眼一閉，跳下去算了。

他對着程楚钰說，再考慮吧。聽到江舟松口了，程楚钰就知道自己有希望了，江舟在這種境地下居然還苦苦撐着，真是意外。

而壓倒江舟最後一根稻草的是——他晚上在醫院的時候，看到江錦衣的手機短信，内容不堪入目。

江舟和江錦衣又吵架了，江舟跟江錦衣說，沒有必要走到這一步，江錦衣居然賣了自己，來換取資源。

太可笑了，父母給江錦衣取得名字本就是希望他錦衣玉食，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江錦衣哭着說，他隻想要帆帆活着，他轉頭又開始指責江舟說，如果江舟沒有跟程楚钰離婚的話，他也不至于落到這個地步。

在一邊的江舟啞住了，難道他想要自由也是錯嗎？

兩人吵完架後，江舟回到家，又倚在了窗邊，這下他是真的想跳下去，也許他跳下去了，有保險，還能弄點醫藥費呢。

江舟在窗邊動搖了很久，看着手機上程楚钰的電話号碼，直到清早。

此時的江舟眼睛通紅，已經熬的不像樣子了，本就單薄的身體此時顯得病怏怏的，反複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了。

身體和意志都強撐到了極點，他先是打電話給江錦衣，說他會有辦法的。

清早的冷風刮在他的臉上，一點點的抹去他在自尊，江舟的意識也渾渾噩噩的，最終，他向現實低頭了。

這短短的時間内發生的事情已經超過了江舟的承受範圍，到了一個絕望的地步了。

他撥通了電話号碼，這個電話号碼并不是程楚钰的，是——莫臨淵的。

正在開早會的莫臨淵收到了一則電話。

這一天，

在清晨八點二十一分，

莫臨淵接到一則求婚電話，

來自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