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進了廬州城,修無極便總覺得有人在暗處盯着他。
他立即想到了那個面具人,那個使着紅雲城劍法的面具人。
可是,那人幾次三番出現在自己眼前。意欲何為?不得而知。修無極覺得有些心浮氣躁,再加上方才和蕭觀瀾的那一番話,心中更像是憋了口氣無法吐出來。
他想他不能再待在此處了,即便隻是一個幻境,他也不能看到關于漠北的一絲一毫。
兩人出了幻境,蕭觀瀾帶着魔族殘骸和那些衣物說着便要去找紅為銘。
修無極沒有跟着他,他獨自回了院子之中。
昨夜與紅破雪一同回來之後,紅破雪便也說要去找紅為銘,修無極說着等他可眼下過去這麼久了,紅破雪還未來見他。
他摘了面具拿在手中摩挲,腦中思慮的東西多了,竟一時沒注意蕭觀瀾已經回了院子。
蕭觀瀾唯恐今日的話讓修無極傷了心,正想與他好好談談,便輕踱着步子走到了修無極身後來。他伸出手想要拍拍修無極的肩膀,結果,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經被修無極擒拿住那隻手被修無極别着轉了個身,險些再被修無極一腳踹到地上。
若非他出聲及時。
“平兄!”蕭觀瀾出聲,語調上揚彰顯着他的難以置信,再晚片刻他的臉就要埋到地上去了。
修無極面色一愣、薄唇輕啟。片刻之後,他松了手,蕭觀瀾往前踏出兩步才站定了步子。
兩人心中皆是一驚。
蕭觀瀾轉過身來,修無極隻覺得他此刻看着自己的那雙眼睛都要比往常大得多。
“平平平兄、你......”
“我,”修無極心思千千轉,正想找個什麼天衣無縫的借口的糊弄過去,忽然,他對上了蕭觀瀾那雙眼睛。那麼清透,那麼鮮活,那麼.......天真?于是,他輕咳一聲,道“我曾經在修家時,家主教弟子們功夫,我雖愚笨沒有仙骨,卻也學了一些防身之術。”
說罷他将臉轉去一邊,誰想下一刻蕭觀瀾便上前一步雙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修無極轉頭看他微微瞪大了些眼睛。
隻見蕭觀瀾滿臉憐惜地說道“平兄,真是辛苦你了!”
“啊?......辛苦?”修無極還沒弄明白蕭觀瀾再說些什麼,蕭觀瀾又接着向下說着去了。
“想必這些年流浪在外一定遭了不少危難,否則你沒有仙骨如何能将這拳腳功夫學地如此出神入化......連我都措手不及。”
“.......”修無極看着慢慢收回瞪大的眼睛的弧度,以一種怪異的眼神看着修無極。接着,他笑了出來,笑得洋洋灑灑,頭發跟着他笑的動作微微顫動,他說“哎呀蕭兄啊,有你這句話我便是再苦再累也無妨了。”
說着他退後一步,蕭觀瀾收回了自己的手。
蕭觀瀾被他笑得晃眼直眨眼睛,不過是須臾之間修無極又将那笑收了回去,他道“城主如何跟你說的?”
他問後便看着蕭觀瀾,蕭觀瀾卻遲遲不說話,隻一心盯着自己的臉。修無極看着他挑眉,随後将頭歪了歪,看着蕭觀瀾眼神逐漸變得漠然。
蕭觀瀾這才回過神來,來不及平息自己的心跳,隻得将眼望向别處不再看修無極。
“紅前輩,前輩他說,”心中沉浮慢慢落下,蕭觀瀾的語氣變得沉悶起來,“他說或許是官府中人與魔族有勾結,叫我把東西給他,他好去查明。”
“嗯?”修無極低下頭,他想,蕭觀瀾這個“外人”問不出什麼,看來隻能等紅破雪那個“裡人”了。
忽然,修無極擡頭眼眸一亮,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
“怎麼了平兄?”蕭觀瀾問。
修無極搖搖頭,沒說話。
他說自己有些累想睡一會,于是進了屋中關上了門。蕭觀瀾聽着他的步子逐漸遠去,感到一陣飄忽的眩暈感。
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此刻回想起來竟然有些後背發涼,才驚覺也許這廬州城要發生大事也未可知。
修無極關上門之後從窗戶那處輕輕跳出,落在地上片刻之後便走遠去了。
他想,那院子他若是進不去,那紅破雪身為少主,又有誰能攔住他。
想着他便将那面具戴上了,片刻之後修無極開始在各處之間遊走。不遠處,他看着紅破雪腳步極快地向着自己走來,還未感歎自己想什麼來什麼,紅破雪已經到了他面前來。
“怎麼?”紅破雪面色不好,修無極不禁跟着皺起了眉頭。
“我父親說明日皇上便到了,這幾日不能讓這件事洩露出去恐怕驚擾了聖駕,他已經叫師兄弟們去那處查看了。”
“你何時與他說的?”
“昨夜與你一同回來之後。”
“哦?”
修無極說着将頭轉向了一邊去,他張開五指,雪色落到了他手上。心事重重的時候,他總是習慣去摸着什麼東西,這麼多年一點變化沒有。
紅破雪看不清他面具之下的表情,隻見他這副模樣,不免有些心急起來。
“怎麼了?有何不妥?”
修無極沉默良久才道“你昨夜不曾跟着他們一道去嗎?”
修無極隻是随口一問,不想紅破雪面色竟然難看起來。
“昨夜我哥舊疾突發,我一直守着他到現在。”
修無極想起了那個佝偻少年,看起來是一副體弱多病的樣子,他點點頭并無多言。
“今日我與蕭家那小子跟着幾個穿着官服的魔又去了那處,不過才進我的幻境就不知被什麼東西先一步都殺了。”說道此處,修無極下意識環抱雙臂,一隻手搖着雪色不輕不重地拍在自己肩上的頭發上。“先去看看昨夜你爹派出去弟子可有平安歸來,”他突然急聲到,可是說完卻又哽住,還不等紅破雪回應,他便又言“可是我的幻境之中分明沒有紅雲城的弟子。”
他自言自語一來一回,倒是先将自己弄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