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琤細細詢問一番,最終确定這三人幾乎什麼都不知道,就是在最底層負責跑腿幹髒活的,倒是女人透露出一些那兩個男人背後的專業讨|債|組|織的信息。
女人把她知道的都說完了,顫抖着哀求道:“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知道錯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了!”
葉琤皺眉:“你也知道傷天害理,卻還在這裡求我們放過你,真是無恥。”
喻瑾也搖搖頭。他拉過葉琤,低聲道:“暫且将他們送去西華分部看守,等我們找出劉岑背後的組織再說。”
“好。”
葉琤當即給方西西打了電話,她一聽,立馬帶着人趕到,一看這三人便道:“沒錯,我那天看到的就是他們!真是沒想到啊,你們膽子這麼大,居然還敢回來!快說,兩個月前被你帶走的那個男孩子現在在哪兒?”
執天者來勢洶洶,女人一見這架勢就慌了神:“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所有孩子都已經給劉哥了,劉哥拿去給誰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靠!”
方西西被氣得跳腳,礙于對方是女人沒有動粗。葉琤連忙拉住她說明情況,她冷靜下來:“所以那個劉岑現在在你們那裡,但什麼都不肯說。你沒|逼|供?”
“沒用!這死鴨子嘴硬得很。”
方西西想起一事:“我記得,雲仙姑會催眠術。要不,你把劉岑送到我們這兒來,讓雲仙姑催眠他問問?”
葉琤一拍腦袋,下意識地看向喻瑾:“你提醒我了,喻瑾——”
他猛地刹住話頭,不知道該不該透露喻瑾也會催眠術一事;方西西這才注意到喻瑾的存在,招呼道:“咦,小帥哥好久不見,你還在跟着葉琤出任務啊?”
“……嗯,是的。好久不見,方副部長。”
“呃我突然想起來,大哥也會催眠術,我找他就行,不麻煩你們了。”
“那也成。問出來記得跟我說結果啊。”
“沒問題。”
西華分部衆人将三人帶走,葉琤拒絕了方西西讓他們去西華分部休息一天的邀請,直接帶着喻瑾返程:“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要去審劉岑。”
喻瑾靠在車窗邊閉目小憩,倒是說起另一個問題:“你知道聯盟對待這些犯罪的異能者,通常是怎麼做的麼?”
樹影在公路兩側飛速向後退去,葉琤不假思索道:“廢除異能,将他們和證據一起,移交給普通人的官方組織自行處理。”
“你之前遇到過類似的事麼?”
“有,而且還不少,平均下來每年都會有十幾個利用異能違法犯罪的家夥。異能者的數量本來就不算多,這個比例已經相當高了。”
“不錯,這便是總司密切關注其他異能者動向的原因。”
喻瑾睜開眼,淡淡道:“而對于聯盟内的執天者亦是相同,甚至更為嚴苛。一旦發現,則嚴懲不貸。”
執天者不僅負責清剿異型、保護普通人,還肩負着打擊異能犯罪的重任,而這也正是那些異能者對聯盟感到不滿的原因之一:同為異能者,聯盟哪來的權力決定其他人的生死?
隻不過,不滿歸不滿,異能者的世界向來以強者為尊,即便聯盟的出現一定程度上抑制了這種風氣,但不可否認的是,那些犯罪的異能者一旦被抓,最終也會選擇屈服。畢竟單憑個人之力,是無法和整個聯盟相抗衡的。
葉琤沉默片刻,低聲道:“五年前,南越分部發生過一件大事。有人強|奸|了前任副部長洪泉的妹妹,但由于證據鍊不完整,罪犯沒法被判刑。大哥本來也想幫忙,但又不可能僞造證據,于是洪泉一怒之下沖到罪犯家裡把他殺了。”
“有所耳聞。你大哥後來如何處理的?”
“……”
葉琤抿抿唇:“大哥親手廢了他的異能和功法,然後把他逐出了聯盟。”
喻瑾平靜道:“莫晨風的做法符合聯盟的規章制度,無可非議。或者,你對此有别的看法?”
葉琤平視前方,須臾道:“可能是我當時年紀太小,覺得那個罪犯死不足惜,也并不認為洪泉的行為有什麼問題。事發之後,我求了大哥很久,甚至跟他吵了一架,最後他隻跟我說,‘如果所有執天者都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踐行自己心中的正義,那麼聯盟遲早會亂成一鍋粥’。”
“莫晨風所言并無失當。他和洪泉的關系應當不錯吧?”
葉琤怔忡片刻:“……是相當好才對。從我記事以來,洪泉一直對我很照顧。”
喻瑾不出所料地點點頭:“那就對了。莫晨風已手下留情。之後洪泉和你們還有聯系麼?”
“沒有,他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我怎麼都聯系不上他,也不知道他後來怎麼樣了。”
“聯盟的大部分規章制度,都由閣主制定,并随着時代的發展不斷更改,但有關于異能犯罪的内容卻一直沒有大的變動。”
喻瑾話鋒一轉:“經過洪泉一事,你是否覺得聯盟對此過于不近人情?”
聞言,葉琤笑了一聲:“你這話讓我怎麼接啊。”
車子拐入南越分部駐地,葉琤降速駛入車庫:“我可不敢當着你的面給你們閣主提意見啊,萬一你回頭找你們閣主參我一本怎麼辦。”
喻瑾淡淡道:“閣主還不至于如此心胸狹隘。”
葉琤把車停好,思忖片刻:“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擔多大的責任,實力越強的人越需要約束。我以前的确認為聯盟的規章苛刻,但自從當了副部長之後,才看懂了很多之前不明白的事。苛刻就苛刻吧,至少可以震懾宵小,讓他們在犯罪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那個本事和聯盟硬碰硬。”
喻瑾微怔。
“更何況……”
葉琤解開安全帶,傾身靠近喻瑾,眉眼彎彎:“執天閣有你這樣懂得不斷反思、不矜不伐的人在,我相信,聯盟不會走入歧途的。”
葉琤的氣息幾乎是貼着喻瑾臉頰而過。那縷缥缈淡雅的香氣越發明顯了,他垂目注視對方如鴉羽般的睫毛,差點克制不住自己吻上去的沖動。
狹小的車廂内,葉琤凝神聆聽,果不其然聽見喻瑾心跳加速的聲音。葉琤見好就收,回身推開車門,心情愉悅:“走吧,我們再去審劉岑——這次可要靠你了。”
此時已是傍晚,分部裡人來人往,比前兩天熱鬧不少。葉琤随手拉過一名執天者問道:“大哥回來了?感染的事情都處理好沒?”
“啊,是葉哥!還有喻——”
對方在看清喻瑾後瞬間噤聲,支吾道:“莫大哥回來了,感染的患者都已經痊愈。小吳哥又篩查了一遍,确定沒有遺漏。”
“總算完事了。辛苦你們了啊。”
葉琤心裡的事又放下一件,他拉着喻瑾來到地下室,并沒有急着審訊劉岑,而是在外面觀察片刻:“我讓吳縱晾了他一天,不過他看起來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喻瑾不無惋惜:“此人意志堅定,可惜走了歪路。”
“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他的行為可不值得同情。”
葉琤拉開審訊室的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喻瑾會意,叮囑道:“我使用催眠術時,你勿要長時間盯着我的眼睛。”
葉琤調侃道:“難不成我也會被你催眠,然後把我小時候幹過的糗事全都抖落出來?”
喻瑾無奈搖頭:“可能會陷入夢魇……總之别看就是了。”
“好好好,聽你的。”
門被輕輕關上。劉岑從雙臂中緩緩擡頭,長時間缺水的嘴唇幹裂滲血,凹陷的眼眶和雙頰令他看起來宛如修羅惡鬼,灰蒙蒙的眼珠子僵硬地轉了兩下,便停在喻瑾的衣袂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