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葉琤輕點兩下鼠标,把進度條再次拖到昨晚七點四十五分,按下播放。
屏幕上的畫面倒映在他眼底,堅毅如冰。鄭闊死亡的瞬間已被反複觀看了好幾次,但這一次葉琤卻将注意力放在了西側的樹叢中。
隻見鄭闊在監控下蓦然回頭往西側望去,起身離開涼亭,看身形和動作,是要往西側樹叢去的,可惜下一秒,他就倒在了地上。
葉琤緊盯着樹叢。從鄭闊倒地、掙紮到死亡後,樹叢中果然有些微端倪,不仔細看還以為是風吹過枝葉搖曳的動靜。
——兇手隐匿了身形,就躲在樹叢裡。
看角度,鄭闊原本坐在涼亭裡,有遮擋物,兇手不好下手,于是喊了他一聲;鄭闊聽見聲音,回頭看卻沒看見人影,自然心生疑窦,于是走出涼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随即便被殺害。
分部駐地内種植的大多是常青樹,此時倒成了暴露兇手行蹤的唯一破綻。
葉琤冷哼一聲,調出宿舍樓西側的監控。
果然,不稍片刻,二棟的防火門自行打開了一道縫隙,而後迅速關閉。
這詭異的一幕沒有任何目擊者,兇手顯然早已預先設計好退路,刻意避開所有人,等到事發後再跟随衆人下樓,混在人群中觀察事态發展。
兇手想要栽贓阿瑾,但如果是本人直接出面,說不定會引起懷疑。況且,這兇手心思缜密、下手狠辣,也不想暴露自己,更有可能引導輿論,利用悠悠衆口給阿瑾潑髒水。
不過,兇手居然住在二棟……
葉琤頗為不解。二棟住的都是觀天者和學員,暫時還接觸不到隐身咒這種術法,按理來說他們應當不會才對。
故意混淆視聽?
葉琤點開二棟樓層裡的錄像排查,少頃,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四樓2401号房的門無人自開,短短一眨眼後又飛速關閉。
找到你了。
葉琤按下倍速鍵,短短十幾秒後,時間跳轉到七點五十六分,四樓很多房門紛紛打開,不少人都打算下樓一探究竟。2401号房的門也再度拉開,兇手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是王決意。
在看清那張臉的刹那,葉琤瞳孔微縮,他啪地按下暫停。
葉琤實在感到詫異:王決意不過是一年期生,從哪裡學會隐身咒的?
他回想起昨晚王決意跳出來指證喻瑾殺人,還刻意大聲嚷嚷南越分部包庇什麼的,明顯就是要逼得莫晨風和葉琤不得不給衆人一個公正的态度,将有重大嫌疑的喻瑾暫時扣留。
随即葉琤又想起王決意是冰系,的确能模仿喻瑾的冰刃殺人。此外,王決意和鄭闊是同期生,關系自然比别人要更密切一些,也有更多機會能夠唆使鄭闊挑釁喻瑾,完成整個栽贓計劃。
隻可惜,駐地裡監視器的存在曆來隻有部長和副部長知道,王決意偏偏栽在這信息差上了。
葉琤輕嗤道:“這個沒腦子的,還以為他有多聰明呢。”
看來是高估他了。
知道了兇手是誰,葉琤也不着急了,反正王決意還在駐地,跑也跑不了,索性斟了杯剛泡好的茶,然後就聽見外面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葉哥,葉哥你在嗎?”
是吳縱的聲音。葉琤放下茶杯拉開門:“什麼事?”
吳縱剛敲響葉琤辦公室的門,回頭一看發現他在莫晨風的辦公室裡:“李雁和季邦彥打起來了,我們怎麼勸都勸不住!”
“怎麼回事?”
“哎呀還不是為了鄭闊的事!季邦彥回去以後,有人注意到隻有他一個人,喻瑾沒有出來,于是就問他鄭闊到底是不是喻瑾殺的,然後他就……”
葉琤皺眉:“他就說是阿瑾幹的?”
“那倒沒有,他就說了兇器是一把刀,但是沒找到,于是就有人想到是不是喻瑾用冰刀殺死鄭闊,等冰融化,自然就找不到兇器了……”
吳縱咽咽口水,瞅着葉琤的臉色,硬着頭皮道:“而且,當時也有人查看過鄭闊的屍體,看見了他喉嚨上插着的冰刀……”
這簡直就是最壞的局面。如果坐視事情發酵,将會對喻瑾的聲譽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害,葉琤無論如何也不想冒這個險。
“一個兩個正事不做,淨在這兒給我瞎添亂!他們人呢?”
“在室内訓練場……哎葉哥你慢點,等等我!”
葉琤宛如踩着風火輪趕至現場,速度快得堪比閃電。抵達訓練場後,他才發現情況比吳縱描述得更為混亂:現場基本分為兩撥人,一邊以李雁為首,都堅定地認為喻瑾沒有殺人;另一邊以季邦彥為首,都對喻瑾殺人一事抱有疑慮。
現場基本都是觀天者,此時群情沸騰,中間的李雁和季邦彥邊打邊問候他祖宗十八代:“……喻瑾的人品我們都看在眼裡,他是什麼樣的人大家心裡都清楚得很,絕對不可能去殺鄭闊!你是腦子有坑嗎居然張嘴就誣陷他?!”
李雁之前說了什麼葉琤沒聽見,但估計罵得很髒,連季邦彥這樣老實穩重的人都氣得漲紅了臉,怒斥道:“你少胡說八道!我隻是說了我見到的事實而已,怎麼就成誣陷了?!我看心裡有鬼的人是你才對!一直揪着我不放有意思嗎?!”
“我呸!你嘴上不說,就以為沒人能聽出來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你無非就是想把喻瑾踢走、自己上位!”
李雁罵着罵着都開始亂用詞了,此話一出,葉琤的臉色微妙地扭曲了一下:“住手——!”
下一刻,平地狂風驟起,将分站兩側、即将兵戎相見的兩撥人統統吹倒在地,李雁和季邦彥也被迫停手,被風吹得眼睛都睜不開。
“别打了。”
同時趕到的江滄溟揮揮扇子,不太高興:“再打下去,要是被莫大哥知道,你們都得被關禁閉。”
葉琤站在風場邊緣,冷冷道:“你們修習異能就是為了同室操戈嗎?”
有人面露羞愧,有人卻嚷嚷道:“喻瑾出現在現場又不代表他就是兇手,你們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誣陷他?做夢!”
“誰誣陷他了?喻瑾殺人明明證據确鑿,很多人都看見了,李雁還在睜眼說瞎話!”
“誰看見了?哪來的證據,你們倒是拿出來啊!”
昨晚查看過屍身的幾人剛好也在,但他們神情猶疑,立刻就有人大聲道:“你們别怕,快把事情都說出來,讓大家都好好聽着,絕對不會讓别人冤枉你們!”
“證據……确實是有的,但已經消失了。”
那幾人對視一眼,讷讷道:“因為那是一把冰做的小刀,估計很快就融化了……”
李雁難以置信:“冰刀?”
吳縱愕然;江滄溟瞄了葉琤一眼,低聲詢問:“什麼情況?”
葉琤擰眉不語。
那邊的争論還在繼續:“隻有冰系的才能讓水結冰。”
“……那不是喻瑾常用的招數嗎,從第一次和葉副切磋的時候就會的。”
當即便有人陰陽怪氣道:“不愧是偏系的天才,打敗我們的時候輕輕松松,連殺人的時候也輕車熟路!”
“你他媽的胡說八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