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已經把人帶來了。”
陸重示意它看向實驗室裡的陸潛。實驗人員早已為陸潛打好了麻醉,小男孩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不省人事。
“這是你的孩子吧。”它似乎并不意外,“之前你在其他人身上的移植都沒有成功,你就這麼舍得讓他冒險?”
陸重冷淡地瞥了陸潛一眼:“成或不成,都是他的命。更何況,隻是一個孩子而已,這個沒了,再生一個就是。”
這番話讓葉琤不由得瞠目結舌:陸重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日後陸潛那心狠手辣的性格,多半便是遺傳了他的父親,父子倆真是如出一轍。
能攤上這麼一個爹,陸潛也是有夠倒黴的。葉琤不甚同情地想。
“哈哈哈。”
它像個大反派似的悠悠鼓起掌,面上的笑容并未到達眼底,虛情假意道:“陸處長果然有膽識,真是讓我佩服。”
陸重無視了它話中的諷刺,木着一張臉道:“就目前的檢測結果來看,他的天賦和你的異能匹配度是最高的,移植成功的幾率比之前那些載體高得多。還有。”
陸重冷觑着它,慢慢道:“我是個有追求的人。我不希望我的兒子是個一無所成的廢物,處處被别人踩一頭。廢品這種東西,隻配待在垃圾桶裡。開始吧。”
“說得也是。”
它站起身拍拍并不存在的灰塵,收斂笑意,一副懶淡無趣的模樣。
葉琤凝神看去。隻見它擡起手張開五指,指尖突變得尖銳鋒利,如鐵爪般往自己的胸口處狠狠一抓,随即緩緩從心髒中抓出一團赭黑的光,從裡至外都散發着不詳的氣息。
這就是域場?
葉琤下意識地皺眉。陸重卻是眼前一亮,快步走到陣法邊緣,而後在陣法外謹慎駐足,沉聲道:“東西給我。”
見陸重并不踏入陣法,它也不以為意,攏着那光團走上前,雙手竟穿過金光閃爍的屏界,将光團放在陸重準備好的實驗箱中,随即迅速撤回雙手,呼出一口氣。
葉琤注意到,它的手在伸出屏界外時竟如同被烈火灼燒,霎時變得焦黑枯槁,表皮宛如幹結的熔岩般塊塊脫落,露出森森白骨。
幾名實驗人員偷偷望向這邊,皆暗自倒吸涼氣。
“還真狠啊……”
即便隻是伸出去不到一秒,雙手便因陣法反噬而碳化到了這種程度,它還是忍不住感歎道:“他還是和以前一樣。”
這個“他”是誰,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默不作聲。
陸重眼中流露出一絲忌憚,從鼻腔裡冷哼道:“等到實驗成功,就能夠大批量制造出擁有絕佳天賦和頂尖實力的異能者,推動種族的集體進化……到時候,我将會是人類進化史上最重要的裡程碑,名垂青史。至于——”
陸重話語一頓,似乎很不情願提到某個人,含糊道:“就算是他,也無法否認我的功績,畢竟我并沒有違背聯盟剿滅異型的初衷,甚至還為那些修為陷入瓶頸的執天者提供了全新的突破道路。一點小小的犧牲而已,不值一提。”
葉琤撇撇嘴,禮貌地在心底問候陸重的祖宗十八代。
陸重不願再廢話,大步走進實驗室。
葉琤正想跟着他觀察手術過程,卻冷不防聽見陣法裡的年輕男子自語道:“推動進化……還真是異想天開。這世上又有哪幾個人類的軀體能夠容納我們呢?人類的身體,實在是太脆弱了。”
它坐回原地,雙手的碳化正在緩慢恢複。它舉起手放在自己面前,臉上浮現出興奮又期待的笑,就是怎麼看怎麼詭異:“不過沒關系,隻要實驗成功,我很快就能擁有一副人類的軀體了……他一定不會再拒絕我的。”
擁有人類的軀體?
葉琤想起先前在域場中,自己的身軀曾經被它短暫控制過一段時間,也許和這個有關。
看來,它引誘陸重進行的實驗,其根本目的就是為了将自己的域場移植到人類的身體裡,而後脫離封印,名正言順地替代被移植者的身份,找機會接近喻瑾。
葉琤刷地扭頭瞪它,嫌惡道:“就你長的這副鬼樣,貼門上辟邪都嫌髒!”
說罷,葉琤不爽地哼了一聲,跟進實驗室内,眼見着陸重戴上手套,拿起手術刀,精準剖開陸潛心口處的肌膚。
旁邊的助手端着實驗箱,陸重并不直接上手觸碰光團,而是利用醫療器械将光團小心取出,正準備将其植入陸潛心口時,室内一幹儀器警報聲驟起,嘀嘀猛響。
衆人被吓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檢查儀器:“不好了陸處長,平均幹擾程度超出上限!”
“能量波動超過表盤阈值了,測不出來!”
陸重蓦然擡頭,不可置信道:“為什麼排斥會這麼嚴重?!我們之前明明已經測過,火屬異能是最适配的載體,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陸重的雙手僵在半空;沒等他想明白,手中的光團竟開始蠢蠢欲動,似乎有逃離的趨勢。陸重一驚,将光團重新放回實驗箱,這才借由箱内的微型陣法壓制了它的躁動。
陸重氣急敗壞地一摔手術刀,奪過實驗箱,闖出門去,鐵青着臉厲聲質問年輕男子:“這是怎麼回事?!我都已經按你說的做了,為什麼排異反應會這麼強?你還有什麼沒告訴我的!”
它半睜着眼,不為所動:“實驗開始前我就已經提醒過你了,人類與我們并不相同,差距就像人和其他動物一樣,有排斥是很正常的事,你之前的手術不也失敗了嗎?你應該對此感到慶幸才是,畢竟,如果你兒子在被植入域場之後才産生排異反應,那一切就都玩完了,他一定會死。”
它仰躺下來;葉琤注意到它的手已經變得完好無損了,不禁對這恐怖的恢複能力暗自咋舌。
它懶洋洋道:“雖然失敗了,但起碼你兒子還活着,不是嗎?”
陸重不甘地咆哮道:“那你倒是告訴我,到底哪裡出了問題,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
它反問道:“這不該屬于你探究的範圍嗎?”
陸重一哽,身上的黑氣幾乎化作實質溢出:“……”
葉琤在一旁看他們狗咬狗,仗着沒人能看見他,不顧形象地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該!讓你們搞這些傷天害理十惡不赦的實驗,活該!”
它貌似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了。陸重最後隻得悻悻拂袖離去,讓其他人将陸潛身上的傷口縫合,自己則盯着實驗箱内緩緩浮動的光團。
那光團仿佛一顆跳動的心髒,微微震顫着,全憑微縮陣法的牽制才沒有逃逸而出。
但陸重很清楚,這小型的陣法和地下那些完全沒法比,如果繼續任由此物留在實驗箱内,很快它便會破開陣法遁逃,那麼,他陸重在秘密進行什麼實驗、又和地下那個異型做了什麼交易,很快就會曝光于聯盟面前。
陸重猛地想到什麼,壓低聲音問道:“那個叫葉琤的小孩還在檢驗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