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挑戰第七天,下雨了。
這場瓢潑澆下的大雨似心中大石,終于落了下來,也澆滅了他們僅存的希望。
暴雨天徒步是十分危險的,任願不同于蔣光昀,他的性格決定了他不會冒險,而蔣光昀也學到了教訓,不敢帶着任願一起犯傻。
兩人坐在帳篷裡,商量着接下來的計劃。
他們今早已經開了攝像,兩個,各自胸前也都穿戴着小型相機。
因為這一場大雨,他們能在規定時間到達終點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距離終點還有大概三十多公裡,在食物儲存不夠的情況下幾乎不可能到達終點。
如果要雨天趕路,因為任願沒有雨具,他就必須要浪費一次兌換物資的機會,而這樣的選擇并不劃算。
任願笑着看向鏡頭:“看來導演是給我們下了個套啊。”
要時間就不能換食物,要食物就不能有時間。
三次的機會和充足的天數讓他們信心滿滿地出發,可最後結果是出乎意料的大雨,讓他們不得不退步,浪費一天時間,再浪費一次機會。
蔣光昀兩腿盤着坐在任願側面,他沉默片刻,扶額道:“是我拖累了你,沒有我,你完全是最有可能獲勝的人,我高燒拖累了你一天,又浪費了你的一次物資。”
的确是這樣,任願避開了林文賽挖掉的坑,沒有浪費機會,如果不是蔣光昀來找他,高燒拖了一天,他是有可能獲勝的,頂多餓一餓累一累而已。
可換言之,蔣光昀同樣也是能避開林文賽陷阱的人,他比任願還先知道要下雨,可卻選擇了來找人,與任願彙合,隻是太高估了自己的體能和在野外生存的能力,助力不成,反倒成了拖累。
任願說:“現在追究責任沒有意義,你帳篷搭得一般,是因為我帳篷搭得穩固來找我的,兩個人也的确安全高效,”任願用了蔣光昀的話,“3号終點路上又有很多阻礙,太多河流阻斷和危險區域,還有更為陡峭的山坡,沒有2号終點的路好走一些,你過來走2号是對的。”
節目組給的地圖已經盡可能詳盡,沼澤和比較危險的區域都劃了标記,如果蔣光昀要去往3号終點,為了避開危險區域,他勢必要繞路,而繞路會将迷路的風險拉高,得不償失。
既然要繞路,那還不如幹脆直接遠一些路程,去往2号終點,還可以遇見隊友,相互幫助。
蔣光昀的确是這樣想的,可想的與現實中的完全不一樣。
他因為淋雨而發燒生病,反倒讓任願照顧他。
蔣光昀神色沉悶,他看着任願分類食物,清點物資,心裡忽然有了個想法。
那就是用掉自己最後一個機會換來食物,然後按下緊急求助,選擇放棄挑戰,任願多了一頓甚至兩頓的食物,且還剩下兩次機會,就相當于沒有浪費掉為他換取純淨水的機會。
而且他淘汰之後,可以趁節目組不注意,或是利用規則漏洞,帶着任願留下來的垃圾離開小島,尤其是那幾個空水桶。
這樣能減輕任願徒步的負擔,讓任願得以更順利地完成挑戰。
蔣光昀想着,思考着,那心中想讓任願勝利的想法已經漸漸動搖了他一直以來的興趣目标和夢想。
這場大自然的挑戰他會以失敗結束,可任願不該失敗,他比自己還明白人類在叢林面前的渺小,而自己……或許是在多年的學習和探索中,反而多了一些無知。
《荒島之行》的宗旨就是尊重自然,敬畏自然,如果讓自己勝利,反而沒有了意義。
而且任願作為節目赢家,能赢來更多曝光,對以後的發展也很好。
蔣光昀不再猶豫,提議道:“我們把需要丢棄的和需要的東西分開放吧,這樣每次就隻需要打開一個背包,不用在沒用的垃圾裡面翻找了。”
任願說:“可是我一直都是分開裝的,也挺方便。”
蔣光昀說:“我們可以新分一個,之後的生活垃圾都放在我這裡,你隻需要裝用具和食物就可以,”他頓了頓,“其實即使有隔層和密封袋,我依然覺得食物和垃圾放一個背包挺膈應的。”
任願笑了笑:“那你還能來參加這個節目?”
蔣光昀搖頭:“我膈應是一回事,但為了自然環境,體驗徒步風景,忍下這些小情緒是另一回事。”
任願有些意外,其實他一直好奇蔣光昀這類人的想法,明明有大把的錢揮霍,卻喜歡來吃苦,來體驗自然生活,而且他不是為了錢或是名聲,他是在成名之前就對戶外很感興趣。
不過任願這次體驗一回好像是懂了,累是累,苦也是苦,可看星星聽雨聲,觀察鳥類欣賞落日夕陽,沐浴在大自然裡,又的确很惬意放松,有一種心靈升華的爽感。
可能也是追求這樣的一種心境吧。
任願同意了蔣光昀的建議。
就在他們分類的時候,手表傳來訊息:【夏潤緊急求助,選擇放棄挑戰】
兩人看了眼,仍然同時望向對方。
其實夏潤能堅持到第七天,已經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了。
畢竟錄節目的時候,他的表現的确不太好,很多時候并不能獨自完成任務獲取個人積分。即使後來有節目組暗暗幫襯着,他最後能換取的食物和用具仍然是五人當中最少,也最次的。
他們帶着憂慮共同清理好東西,分類分别裝在他們兩個背包裡,蔣光昀的雨衣雨具也暫時不用了,一并裝在他的背包,背包外還挂着純淨水空桶。
但用具一類的東西蔣光昀隻轉移了一部分,他借口說不然任願的背包會太重了,不公平。
任願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随他去了。
兩人收拾好背包,靜靜等雨停,他們平躺在防潮墊上,看着帳篷透明的天窗。
雨水打下一道道水痕,模糊了暗沉的天色。
蔣光昀忽然問:“節目結束後,你最想做什麼?”
“當然是吃飯,”任願笑着說,“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現如今他不是最想解約了,而是想吃飯,想吃菜,想吃這個小島上一切沒有的東西。
其實任願口腹之欲并不旺盛,他是演員,雖說不算節食,但克制食欲是要長時間保持的一件事。
可是自從參加這個節目,他發現從前那些不想吃的東西他都想吃了……這就是越沒有越想要嗎?
蔣光昀也笑着說:“你想吃什麼?我等你,可以約一起。”
任願說:“我說了啊,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他沒有回答蔣光昀的邀請。
蔣光昀沒有注意到他話語的推脫,還以為人已經答應了,實際上他也以為以後的每一頓飯都會有任願在一起。
任願問:“你想吃什麼?”
蔣光昀默然一會兒,道:“我想吃一個人給我做的菜,不知道可不可以。”
任願随意道:“當然可以了。”
蔣光昀像被驚喜砸中,但神色又很快收斂,“其實我之前覺得他做菜挺一般的,可後來很久沒吃過,我又很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