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故意的,他一直隻坐後座,副駕幾乎沒坐過。
明明可以直接探過身子去幫人調座椅,但任願猶豫了一下,直接下了車,走到副駕旁邊開車門給人簡單說明。
任願重新坐回駕駛座,問人:“你住哪兒?”
周文期說:“深月灣。”
任願心裡一驚,房價這麼貴的區域……他弄好導航,駛出車位,道:“還算順路。”
周文期驚訝道:“你也住那兒?”
“你還真信,”任願笑說,“順個方向而已,我家離深月灣将近二十公裡。”
周文期頗感意外,道:“抱歉,麻煩你了。”
“我就送你一個人,不麻煩。”任願說,“正好久聞深月灣大名已久,借你的光去看看。”
“就是個住宅而已,沒什麼。”
“可别讓我繼續羨慕嫉妒恨啊。”
周文期笑着搖搖頭,言語很謙虛:“都是長輩們打拼的,都與我無關。”
任願并不多問,隻是有些心不在焉地道:“那也很好啊。”
周文期看了眼任願,轉了話題。
兩人聽着車載廣播說着話,時間過得很快,任願開到深月灣,心裡感歎了一下綠化和景緻。
周文期說:“我給管家說了你的車牌号,叫他錄進去了,麻煩你送我回地下室?”
“舉手之勞。”
任願開進地下室,周文期下車,敲了敲任願車窗,笑着對任願說:“可以要簽名和合照嗎?”
任願道:“簽名就算了,我還沒練呢,合照可以。”
任願下了車,和周文期拍了個照,周文期比他高大概半個頭,身材也比他精壯許多,而且五官深邃,眉目俊朗。可即使這樣,任願在合照中也更搶眼,唇紅齒白,面容白皙,琥珀色的眼睛星光閃閃。
周文期看了下照片成果,感歎道:“你們演員真上鏡。”
“還行吧。”任願謙虛地說。
周文期看着手機,忽然看向任願,眼底有些暗色,“你開車累了吧,要不上去坐坐休息一會兒?”
成年人的心意往往幾句話,甚至眼神就能隐晦表達出來。
任願過去接受過許多這樣暧昧的眼神,有好的,有壞的,有認真的,有玩玩的。
任願笑道:“不了,我還是回去休息吧。”他說着打開車門,用行動表明說的是真話。
周文期并不意外,或者說他早已料到,隻是故意這樣問,他及時退回安全話題:“是我唐突,那可以留個聯系方式嗎?”
如果是先問聯系方式,任願可能還不會給,可是拒絕過人一次,很難在短時間内拒絕同一個人第二次,任願想了想,拿出手機,“當然可以。”
周文期直接挑破那層窗戶紙,笑問:“你是不是看出來了?餘新和溫優的撮合。”
任願見他戳破,也不再演了,“他們是好意,我裝不知道好一些。”
“難道就沒有一絲念頭是為了我本人?”
任願說:“你很帥,條件很好,是個好人。”
周文期訝然失笑,沒說話,雖然神色無怒,但被拒絕肯定是令人沮喪的。
任願低頭擺弄着手機,在弄回家的導航,道:“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我暫時不想有一段新關系。”
周文期了然,覺得任願應是受過情傷,心中倒起了些憐意。
他家裡長輩催得急,就算出櫃了都要求他帶個男的定下,而且長輩們又不知看了什麼,即使他再三強調自己潔身自好,但依然頂不住來自父母的有色眼鏡,每回回家他都在被念叨,被揣測。
而他自己也很難在熟人圈子裡碰到一個合眼緣的人,真的挺想再接觸一下。
周文期思忖着,輕聲問道:“方便問一下你是雙還是……”
一聲刺耳的喇叭聲突兀地在地下室響起,打斷了周文期的話。
周文期一愣,任願同樣也吓了一跳,才發現他和周文期靠得有些近了,已經超過了平常的社交距離。
“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任願退開幾步,開了車門,坐進車。
周文期點頭說了再見,目送任願的車駛離地下室,地下室一片靜谧,仿佛那聲喇叭隻是誤觸。
他微微皺眉環視一圈,擡腳離開。
車内光線幽暗,蔣光昀站在後座,但大半個身子都伸到駕駛座位,大手緊緊握着方向盤,手背手臂布滿怒張的青筋。
小趙屏住呼吸,緊張又疑惑地看着蔣光昀。
大概五分鐘前,他停好車,正給安安靜靜坐在後座的蔣光昀彙報近日網絡輿論和已經拒絕的行程。
蔣光昀撐着額頭,面色疲倦,靜靜聽着,他目光一偏,眼神落在遙遠的角落,忽然瞪大了眼,他看了十幾秒,而後猛地拉開小趙,撲向方向盤按喇叭!
那個架勢,吓得小趙以為有人開槍!
小趙懵了:“蔣哥……?”
隻見蔣光昀緊緊盯着周文期走遠的方向,腮幫緊繃,滿眼憤怒。
高高在上的姿态已所剩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