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這麼有素質的人,大媽都是不會放過的,這就是傳說中的專挑軟柿子捏。
本來朝着打工人小姐姐的火力,現在直接沖着南許去了,試想從小連一句髒話都沒有說過的“三好學生”哪裡能經受得住如連環炮彈“唰唰唰”不斷射來的髒話。
整節車廂都被消音了……
南許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三觀被震得粉碎。
王柯文正想去幫南許,誰知,一聲臭罵打斷了他的“施法”。
“死老太婆你再說一句試試看!”打工人小姐姐看着幫她說話卻被攻擊的清秀少年,當場發飙,大媽也不甘示弱,兩個人扭打在了一起。
張帆,王柯文和徐明隻打算吃瓜的,現在也不得不加入了這場“戰鬥”。
這節車廂的人越來越多,終于驚動了列車員,在一聲聲呵斥下,人群漸漸退散而去,隻留下“地理位置十分優越”的附近吃瓜群衆,從隔間中探出腦袋。
還有幾位當事人。
“阿姨,您要是這麼鬧事,我們可以請你和你孩子下火車的。”列車員聽到了張帆的詳細描述又看向床單和打工人小姐姐手上抓的鞋子,義正言辭道。
大媽一聽要讓他們下車,收了嚣張的氣焰。
她就是看人下菜碟,穿着制服的肯定是不敢得罪的,萬一真的請她喝茶,按上擾亂公共治安的罪名,她倒是無所謂,她的孩子以後不免被人戳脊梁骨或者留下不好的案底。
“哎呀,都是小事情,小孩子不懂事的。”大媽打了熊孩子的屁股,一聲嘹亮的哭聲從綠皮火車窗口傳出,劃破了寂靜的農田。
農民叔叔撓頭:“哪來的雞叫?”
“我也不多說什麼,這床罩和被單換一套新的,再給我和這位同學道個歉這事就這麼過去了。”打工人小姐姐把熊孩子的鞋甩到地上,給了個台階下。
她雙手叉腰,目光凜冽地緊盯着眼前的一大一小說道。
她曾經也是個溫柔的姑娘,和南許一樣。
但社會的規則就是逼得溫柔的人,從身體各處生出刀子。
“好吧好吧,算我自認倒黴。”大媽翻了個白眼,列車員也是滿肚子的氣,本來火車上人員混雜,加上鬧事的他們也不得安生。
“道歉呢?”打工人小姐姐不依不饒地問道。
她想要的不過是一句「對不起」。
成年人的對不起太珍貴了,這三個字像是他們的尊嚴,說出來就像扒掉了他們的一層皮。
“不好意思啊!”大媽含糊地說了一聲。
“我不要不好意思,我要對不起這三個字,很難嗎?!”打工人小姐姐咬牙切齒道。
畢業後的工作沒有順心的時刻,她擠壓的負面情緒不止現在受的委屈。眼眶已經紅了,胸脯不斷地起伏,看得出來她氣得不行。
“對不起,”大媽又朝着南許敷衍道:“對不起。行了吧?”
南許還想說什麼,看見徐明在自己對面警示般地搖了搖頭,也就不出聲了。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他們幾人接受了列車員的“精神洗禮”。
南許微微出神,高中時班裡有幾位調皮搗蛋的學生在走廊上罰站,老師也是這麼做的。
這是他第一次被教育,心裡卻不覺得難過。
車輪與鐵軌發出的機械聲萦繞在他們周圍,把列車員的話埋沒了一半,像是隔着一個時空的對話。
“天呐…出來旅遊還要被教育,我的頭好痛……”
四個人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車廂隔間中,王柯文想起剛才的經曆恍若隔世,怎麼自己從一個吃瓜群衆變成了“當事人”,這太奇怪了。
身份轉變的太過于絲滑了,讓他現在才感到不對勁。
“以後還是離遠點吧,這是完全是誤傷!”徐明躺在下鋪,玩起了手機。
“南許,你怎麼敢上去跟這麼兇的大媽說話的?膽子也是真的大。”張帆想起南許的“無效勸架”還心有餘悸,他根本不敢上前去幫忙,簡單來說就是慫了。
“我……我以為阿姨是講道理的人。”南許的世界裡沒有壞人,不代表世界上真的沒有壞人。
大媽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壞人,但今天的經曆或許會讓他記一輩子。
他掏出手機,看見沉長風的留言。
沉長風:「好的,注意安全。」
南許想,難道沉長風看熱鬧時被誤傷過嗎?
南許:「沉總,我看熱鬧被一位不講理的阿姨罵了……小貓哭泣臉.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