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忱頭皮發麻。
他終于記起來了。
他昨天原本隻是想回家避個風頭,打算過會就回公司,誰知被葉慬之親了之後直接忘記回來了。
未處理的、堆積如山的文件仿佛在對他投來幽怨的目光,林忱站在望老闆成龍的助理面前,不敢直視他的目光,低着頭像隻巨大的鴕鳥。
龔俱仁恨霸總不成鋼:“别的霸總都在努力,而你還在擺爛。”
“尤其是昨天,你不僅逃課,還搞事!”
“哪家霸總像你一樣,動不動讓圍脖炸了。”
林忱:“……”
這不是綠江霸總的常規操作麼,不會炸圍脖的霸總不是好霸總,龔俱仁還是見識少了。
别人家霸總還動不動在開會的時候,為了一個電話抛下一堆人,就為了和老婆解釋誤會呢。
林忱委屈,但他不敢說。
他怕說了,龔俱仁就會反問,為什麼好的不比和壞的比。
簡直是封建大助理。
不過,林忱原以為龔俱仁會繼續蛐蛐自己很久,誰知他隻是質問了兩句,就沒再說什麼了。
連說好要讓他寫的霸總素質考核卷都沒讓他做。
林忱簡直受寵若驚,心中愧疚感油然而生。
助理如此信任包容自己,而他卻讓對方失望了!
林忱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PUA,反而主動在辦公桌前坐下,開始批閱如山的文件,誓要把昨天沒做完的任務補回來。
龔俱仁看着霸總,幽幽歎了口氣。
其實這些天裡,他用這種态度對霸總,除了是想努力培養出一個好霸總之外,也是在不斷地試探霸總的底線。
在他重生前的記憶裡,霸總脾氣陰晴不定。
時常莫名其妙暴跳如雷,戾氣極重,和眼前這個雖在盡力僞裝,仍難掩清澈愚蠢的霸總大相徑庭。
别人或許察覺不到,但作為前世與霸總朝夕相處,為霸總擦了無數次屁股、無數次三分鐘内拿到資料的助理,龔俱仁看得明明白白。
這反差未免太大。
雖然用蝴蝶效應勉強可以解釋,但龔俱仁還是打算試探一下,霸總的殼子底下是不是換了人。
既然他都可以重生,那霸總為什麼不能被奪舍?
一般助理是不太敢觸犯總裁的,但龔俱仁可不是一般的助理。
大概《暗玫》裡的角色都比較瘋批,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龔俱仁也不外乎此。
而龔俱仁最大的目标就是當上大功臣,把總裁改造成一個成功的總裁。
如果霸總确實被一個清澈愚蠢的人——大概率是大學生奪舍了,那麼會對他的目标助益良多。
大學生嘛,最好掌控了。
于是,龔俱仁冒着生命危險,開始試圖驗證自己的猜想。
他對着霸總頤氣指使、毫不客氣,而霸總果然聽話得像個學生,指哪打哪,毫無怨言。
不,還是有怨言的,但霸總不敢吱聲。
哪怕這次,他都以下犯上忤逆成這樣了,而向來心高氣傲的霸總卻還是沒有作出任何反抗。
龔俱仁邪魅一笑。
霸總殼子裡一定是換人了,換成了一個窩囊的大學生。
于是,龔俱仁就這樣成了第一個發現真相的人。
忽然,前台那邊傳來消息:有人想見霸總,還沒有預約。
前台小姐姐問:“要直接拒絕嗎?”
龔俱仁剛想同意,忽然想起什麼,道:“放他進來吧。”
前台小姐姐:“???”
助理的權限已經大到可以直接越過總裁做決定了嗎?
簡直是挾天子以令諸侯,是時候加強中央集權,廢丞相,建内閣……不,已經是新華國了,這簡直是倒行逆施。
前台小姐姐撓了撓學多了文科的腦袋,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句“好”。
龔俱仁吐出一口長氣,看着總裁的背影出神。
前世,命運的齒輪就是從今天開始轉動。
林忱的白月光蘇漾,似乎就是今天回國。
而他龔俱仁,在蘇漾回來、三人關系變成修羅場後,化身無所不能的助理,被他們三人的感情裹挾,最後在監牢裡度過餘生,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工具人。
龔俱仁握了握拳,站起身朝外走去。
讓他蹲大牢可以,不能再讓這小子毀掉霸總的成才之路!
雖然霸總殼子裡已經換了人,但他絕不能再讓任何變數毀掉他兩世的功臣夢!
蘇漾沒有使用霸總專用電梯的權限,他是一步步從安全通道爬上來的,等好不容易爬到頂層,早已累得氣喘籲籲。
爬樓的一路上他給林忱打了幾個電話,可霸總一個都沒接。
他也摸不準對方不接電話到底是什麼想法,隻好等自己爬到頂層,見到人再說。
反正,霸總一定是還愛他的。
事實上,林忱不接電話隻是因為忙于公務,加上大學生手機上課習慣性調成靜音,壓根沒注意到他的電話。
蘇漾一邊爬樓,一邊回憶着幾年前的日子。
那時他還沒有出國,霸總也還是個沒成年的毛頭小子。
那幾年霸總确實很喜歡他,在大雪紛飛的冬夜爬牆來找他,在衆人面前擺心形蠟燭對他彈着吉他唱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