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奈小姐。“
“嗯。”
“可以和我說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嗎?”
“……”
海邊小旅館的房間不大,三個女生輪流洗漱完,并排躺在榻榻米上。天内理子躺在中間,你睡在她的左邊,靠近門的位置。
回來的路上和五條同學吵了一架,你心情欠佳。雖然察覺出天内理子心事重重,數次對着你欲言又止,你也沒有問的心思。
沒想到她糾結的是這種事情。
“我也不知道,”你如實說道,“我沒有戀愛過。”
“诶?可是你的未婚夫……”
“不是,”你斬釘截鐵地否認,為防止少女繼續問出傻問題,你幹脆地解釋,“因為一些原因,家裡定的,他隻是想控制我而已。”
天内理子怔了怔:“這樣嗎。”
你松了口氣,心想,這下總可以乖乖睡覺了吧。
天内理子安靜片刻,輕聲說:“但以後說不準呢。”
“……”
你的額角劇烈地抽了一抽。和禅院直哉?還是不了吧。太恐怖了!
正要讓對方收起這個可怕的想法,天内理子又說道:“隻要……嗯,總是有機會的嘛,我說的是戀愛這種事情啦,不一定非要是誰。”語氣歡悅而羨慕。
你沒法接話,睜開眼睛,撐榻坐起,低頭瞥了眼天内理子。與故作歡樂的語氣不同,少女姣好的臉龐分明籠罩在一層淡淡的夢幻與哀傷中。
隻要活着,總是有機會的。
她并不像白日表現得那麼無憂無慮,她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
雖然努力用高尚的理由說服自己,但本質上仍然是死亡。
天内理子睜開眼,露出淺淺的笑容:“抱歉啦雪奈小姐,好像說了一些沒頭沒腦的話。大概因為明天就要回東京了,我……”
“你還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在反應過來之前,你已經這麼問了。
“那可多啦!”天内理子快樂地說了一長串地名,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小,末了話鋒一轉,“不過,今天我已經很開心了!”
你有點後悔問了。
突然窗戶發出一聲響動。
海邊的晚上有風不奇怪,但這個季節……
你皺起眉,起身來到窗邊,打開窗戶,謹慎地探出查看一番。
沒有異樣。可奇怪的是,你心中忽然騰起一陣異樣的不安,連帶着心室的顫悸,說不清緣由,沒來由的第六感。
“雪奈小姐,出什麼事了嗎?”身後,黑井擔憂地詢問。
你定了定神,準備合攏窗扉:“沒,大概是我多心了。”
異變就在這一刻發生。
一陣勁風襲過,吹起的頭發擋住你的眼眸,在碎發的縫隙間,冷兵器的的寒芒從瞳孔裡一映而過。
沒有咒力痕迹,天與咒縛,伏黑甚爾,懸賞,沖繩,星漿體。
你的大腦從未轉動得如此迅速,本能地伸出右手朝着天内理子隔空一攏,她的身影便瞬間消失在原地。幾乎是同時,男人掠至眼前,胸口蓦地一涼,巨大的沖擊力讓身體急速倒飛,重重撞在另一邊的牆壁上。
“啊啊啊啊啊!”
黑井的尖叫喚回了你即将渙散的注意力。你垂下眼睫,隻瞧見一把刀柄,形質有些眼熟,仿佛在哪裡見過。
又眨了眨眼,才意識到這把刀卡在自己的胸口。
難怪……這麼痛。
不過,最後一刻送走了天内理子,真是太好了……
咔——
暴怒的男人一把掐住你的脖子,纖細的雪頸在粗粝的大手下異常的柔弱。伏黑甚爾的臉色陰沉至極:“我查過,你的術式要用在别人身上,必須和對象接觸。”
他說話時,你試圖發動術式,體内咒力卻紋絲不動,寥寥片段閃過腦海,才終于想起來這把武器是什麼。
天逆鉾,能強行解除發動中的術式。隻要用這個制住了你,星漿體便是囊中之物。
準備得如此充分,可惜還是因為你功虧一篑,難怪這麼生氣。
你仰起蒼白的臉,虛弱地一笑:“抱歉了,就是在那不久之後學會的。”
伏黑甚爾惡狼般盯着你,大手從脖子移到你的下巴,拇指粗暴地揉過你咳血的嘴唇,低低笑起來:“一個兩個的,都受盡了父母的恩惠啊。”
雖然成功避開了心髒要害,但肺部顯然傷得不輕。你艱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帶動綿延胸腔的刺痛,破碎的氣音帶出絲絲血迹:“謝……謝?不過,在我看來……你,也是。”
一句話勾起無數不快的回憶,他俨然被激怒,手上加重了力道:“開什麼玩笑,我這種猴子?”
你的聲音逐漸微弱:“嗯……是恩惠呢。”
他呆滞了一刹,臉上泛起奇異的神采,甚至沒理會沖進來的兩人,恍然道:“啊,想起來了。惠,原來是他啊。”
說完,一把抽出天逆鉾,轉過身看向目眦欲裂的天之驕子們,在五條悟沖天而起的殺氣中,臉上迸出狂熱的戰意:“那就試試看吧!”
***
“喲,你這是提前過萬聖節?”家入硝子向着走進病房的人打了聲招呼。
進來的人是五條悟,全身的衣服血迹斑斑已看不出原貌,左手拎着尚在滴血的天逆鉾,加上高大的身形和冷峻的面容,大半夜的出現在醫院裡,宛如恐怖片裡的殺人狂魔。
他将天逆鉾随手擱在一旁,環視一圈房間:“傑呢。”
“總監部也來了人,傑被叫去問話了。”
五條悟沉默了會:“是嗎。”
家入硝子打量着他,心中了然:“恭喜,總算領悟反轉術式了。”
五條悟沒有否認,徑直來到病床邊,低頭看着陷入沉睡的少女。雖然已用反轉術式治愈,但少女的臉依然是冰雪般的冷白,唇色淺淡,鴉羽般的濃睫在在緊閉的雙眸下印下陰影。
“也不怎麼難,”五條悟的話像是在回答家入硝子,又像對着昏睡的少女說,“都這樣了還沒領悟反轉術式嗎?這次是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