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三位前輩們的福,你已經很習慣喊小朋友們叫前輩了。
硝子:“我們都走了她就好交代了嗎?”
“她是輔助監督,管不住咒術師總監部也不會诘難她。總比開車夥同我們一行離開好。”你說完這句話扯了扯靠的不遠的夏油衣袖。
他有所察覺,看了你一眼,然後抽開了。
好在他也還願意助你推遲:“嗯,鈴木和我去看察情況,療養院那裡可能情況有變。”
識大體,好人。
你眼神回到屏幕上,有些驚訝地“啊”了一聲。不是,它怎麼還有密碼啊!
屏幕的背景有字,可你沒見過密碼跳出的窗口,也不知道如何令它隐形。
你在頁面上胡亂操作了一通。耗時幾分鐘,一無所獲。你的瞎忙活也得到了夏油的注意。
“你想做什麼?”
“有辦法讓密碼框消失嗎?我想看屏幕後面的字。屏保。”你精确了自己的說法。你認為,如果有關鍵信息,那麼它大抵可能出現在電腦上。
雖然,從筆記上看,近藤青,笨拙的學徒--似乎已經被她的導師騙的連命都快沒了。
夏油傑竟然是個會用電子設備的人,倒不是說他看上去像原始人,隻是在以前的交往中你沒有意識到他能熟練地掌握電腦。不過代價是,電腦到了他的腿上。
……即使在密碼解開後他也沒還給你。
Crtl+shift鍵就是問題的答案。
你向左靠近些許,看清了黑底白字的問題:【何處覓仁慈?】
乍一看是令人摸不着頭腦的問題,可你記得清清楚楚,這是自稱具名者的格裡比喜好在牡鹿之門門口守門時提的為難入夢者的謎題之一,答案自然你也知曉。
你盯着屏幕發愣,心裡盤算着,這下沐光明者的真面目也就自我揭示:一位燈之長生者,企圖在漫宿居屋中繼續攀升,祂将目光投向醒時世界的凡人,利用她,欺騙她,允諾他凡力所不能及的好處,然後……
夏油傑出聲問你:“你有頭緒嗎?密碼。”
“知道,你把電腦--前輩你怎麼還把它藏到那邊去?”
他聽不出情緒地說:“沒事,我來。”
你念:“s-h-a-d-o-w,如果不對就改成大寫再試。”
他右手扶着電腦,單手輸入。明明是右利手,這樣分明就是攔着你。看來今晚發生的事情遠超出他意料,這一切……你倚在松軟的靠背上,從夏油弓着腰和座椅的縫隙往左看,五條悟的睡顔在車内模糊不清,但你不必想也知道,那也一定是一幅美好的畫面。所以,到底是誰把這個大少爺放出來的?
如果五條不離開休息室,硝子也不用跟過來,留幾個同陣營的在現場進行遮掩和鎮場總是好事,可惜現實總不如預想。你本可以在夏油面前小露一手點火的把戲,再對弓道社長曉之以理,現在不必要的信息洩露多了,時間也不夠你發揮激勵鼓舞才能,你的形象瞬間可怖了起來。
夏油說不定會覺得你是掌握能力又不約束使用的□□,或者覺得你能勾勾手指就讓别人失去意識,聯想到自己身上又感到後怕,總之他現在彬彬有禮,但像對陌生人那樣戒備。
如果他在一開始也不跟上來……唔。
造化弄人。
回車鍵按下後,他微笑看你,唇角上揚如狐狸假面,弧度被匠人描摹了千萬遍:“鈴木同學,請問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敬語、謙辭、弦樂婉轉的語調、工匠精神的微笑。
你直視他深紫的雙眼,遮掩無用,隻管回答:“【仁慈,僅能在影中覓得】。”巧了,你也認識這位有名的司辰,守夜人。在數小時之前你還考慮過是不是要轉投祂門下呢。
不過無有憐憫之心這件事情還讓人心裡怕怕的,這樣的司辰,你說好話祂就會厚待你嗎?恐怕不會。
考慮到你神神叨叨的話也不是頭一回說,他倒還算免疫。
夏油傑沒再就這個問題糾纏你,他打開了一個名為【實驗資料】的文件夾。
大小不一的照片文件和視頻無序堆列在你們面前。他點開了第一個文件,文件名為亂碼的視頻。
你們看見一個房間,聽見一陣雪花音,引得硝子都回頭。再後來,她的注意力稍微分給了過分鎮定自若的司機小哥。
壞了,你左手迅速伸出去在電腦上長按,消音了視頻。
“不開音量,省電。”
這個說辭引起夏油傑的注視,但他注視你的次數還少麼,他最後接受就好。
連上夏油傑用在快進時間,他也在此直播畫法陣的無聊錄播裡花費10分鐘。至于視頻本身,…你隻看了兩眼就看窗外,隧道裡的橙色燈都更有觀賞性。
不值一提的尚未入門者令你昏昏欲睡。
也許,近藤青女士,你過分高估了她。她看起來都不像過了牡鹿之門,也就是甚至還沒能位于通曉者之列。
你聽說在東南亞的某些國家和地區,當地有些人會投擲熱情于一門叫做【賭石】的産業,出于奇貨可居的目的。現在,你的石頭似乎切出了半塊石灰岩。賠了夫人又折兵。
夏油傑眉頭愈發緊鎖,不是因為嚴峻的情形,恐怕是見不得人堕落。
走投無路的人若是聽信了不存在的神和别有用心的人,那也是他們迫不得已的悲情;可如果生活富裕圓滿,還有大好未來,做這一切又為了什麼?好玩嗎?
你眼睛一眨就能知道他思考不出結果,因為人麼,上限可達司辰,下限也不好說。不是所有的善意和嘉獎都落在配得它的人頭上。
看起來大家都有各自的苦惱與求不得。
直到又過了一段時間,電腦傳來低電量的提示音,那時夏油恰好願意共享了,将屏幕對你轉了轉:“這應該是近藤小姐和她的女友,她們在對着鏡頭說話,我想放出聲音聽一聽。”
你的目光從夜色遊移回低光線的電腦屏,上面出境的書冊有深藍色封皮,你看不清。然而你印象中有些與它相似的關聯品:“她們看樣子要跳大神,你聽吧。”
說回兩個同性恨召喚出的大寶貝,你心中初步的推斷是鏡中少女。冷冽,以刀為武器,又和守夜人有關。進入漫宿的亡靈若能得以攀爬上利刃階梯而不滅,就能得到殘陽的嘉賞,侍奉其左右。而利刃階梯又是守夜人考研中最為冷酷的一環……
不過說起鏡中少女啊……
你不是故意的,鏡中少女名諱帶淩冽的殺意,顔色也豔麗,隻不過相處起來吧--當她們消散或不敵而死亡的時候,會保留一些不好的東西,你總會忍不住想到因外力壓迫而分泌臭氣的一些動物和昆蟲。
她留下的東西偶爾緻命,她會帶來恐懼。
夏油傑放出的視頻中,背景音是鼓聲大作,聽得你皺起眉頭,她們嗡嗡嗡嗡的念誦就像蒼蠅展翅,不過你還是能從裡頭聽出幾聲語焉不詳的日語發音。你稍作分析,意識到她們說的是【路為玻璃,牆為刀刃,步步見血。】
果然是召喚鏡女的悼詞。
就是不知道這些拉美的鼓點是什麼意思,氛圍感點綴嗎?你仰起頭。
真好啊,有些長生者,引誘一個凡人替自己鞍前馬後,釣根永遠吃不上的胡蘿蔔,0指導0啟示,還讓對方津津樂道,帶着追随者一起獻祭自己為數不多的陽壽。
你這邊孑然一身冷冷清清,做了幾件不鬧出人命的事情還要被人質疑。
心裡有個聲音指導你:如果你想,你也可以。
你興趣缺缺地看了一眼夏油傑,他的目光裡是費解,你又看了眼硝子,她臉上是震驚。【我們真的要因為普通人的小打小鬧奔波半個城市嗎?】她似乎想說這個。
算了,來了咒術高專,你就定型了。攤上了一些有良心的人,你也随波逐流,照葫蘆畫瓢行事。
夏油傑最終靜了音,連帶關了視頻。“看不出有效信息。”他說。
你草草回應一聲:“嗯。”
即将抵達療養院的時候,也許是有人發現了不對,也許你們跑路的事情徹底敗露。從你到硝子再到夏油的手機響了個遍,來電信息岩守。
無人接聽。
高跟鞋很貴,上面有珠寶,裙子--你在車上換了衣服。
“勞駕,把内視鏡合一下。”你扯下頸後系帶,胸前的布料因缺乏拉扯的力量而片片抖落,你及時套上系好扣子的白襯衫。
等硝子回過頭來看你的時候,你已經系好了先前因要套頭而松開的襯衫上三顆扣子。
她複述一遍:“喔,你就在男人堆裡脫了又穿了襯衫。”
首先,你是先穿襯衫再解系帶的;其次,後面沒了。你說:“沒什麼,五條前輩還在睡覺,夏油前輩在我扯帶子的時候就把頭轉過去了。療養院那邊……如果不幸亂鬥,我不想把污漬濺到很貴的衣服上。”時間緊急且人手所能攜帶的東西有限,你沒鞋。
電腦早就沒電了,現在它在睡死過去的五條悟腿上,而夏油傑膝蓋也朝那邊靠攏,不敢回頭看你:“……”
你又在這樣的情況下套上了褲子,然後一點點把裙子褪下腿。
整個過程不過幾十秒。
現在,你是一個新上崗的西褲女仆了,你用她們的發網兜住了大部分長發,隻差一個白花邊的黑色發箍。
你最後打理儀表着裝,卷好袖子褲腳,将衣服下擺推到褲腰:“希望近藤小姐看到我就能像回家一樣。”
硝子還和你還有同伴之間的情誼,她也還幽默:“呃,我覺得不會。”她這麼說。
你和她的關系相比較兩位男性更親密,不過她比他們更加适應良好,也許她隐約對你的神秘有預感,可她不窺探,不多談。好奇,害死貓。
至少夏油傑在物種上和五條悟達成了一緻,你在車扶手上支起胳膊,手背托着下巴,你想,要不他們兩個怎麼是好朋友呢。
一小時前你說的話又在腦中回放,之前是出于憐憫和同情,你期待夏油傑笨一點,現在則是切身利益相關--如果夏油傑探究太過,你也會困擾的。
不過……你看見他在夜幕下心事重重的倦容,還有陰影下的青黑淚溝。你認為,不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