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醒也不打斷她,坐在旁邊給她遞抽紙,等到她眼淚流不出來了,才安慰了幾句。
“我覺得不是這樣的,如果你不支持,他就活不下去,那他算什麼?靠你的支持為生的寄生蟲嗎?另外,爸和我也沒有支持他,我們是不是也害死了他?”
黨麗萍怔怔地,說她不是這個意思。
王醒說:“我知道,我這麼說,隻是不希望你鑽牛角尖,把他的選擇和你劃上等号。但是說了,估計也沒什麼用。”
生死關是人間最大的難題,誰能說不想就不想?
不過他還是啰嗦了兩句,黨麗萍需要安慰,而真正能夠安慰人的,或許不是話語本身,而是發出它的那種心意,關心、憐憫、不帶惡意。
黨麗萍擦了下眼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有用,你回來我其實挺高興的,可能,看着不太像哈。”
王醒說像,他看得出來。
阿姨張媽也看出來了,因為他沒來之前,黨麗萍根本不說話。張媽于是趁熱打鐵,張羅他倆吃飯。
王醒上桌,陪了幾口,黨麗萍吃的很少,他也不催,隻找些話題,跟她說話。
恰好客廳裡也有個玻璃缸,但它扁長一些,風格跟辦公室的也不一樣,是那種沒有水草的,一層白沙上面擺一個樹根樁子,裡頭養一大群白色的小魚,尾巴下面統一有條黑色的斜線。
這個缸倒還是清澈的,就是魚不遊動了,全縮在左邊靠裡的那個角落裡。
王醒看見它們,自然地想起找照片的事了。
黨麗萍想了會兒:“辦公室那個魚缸啊,他是給我發過,但我沒存。你等會兒,我去他房裡那個照片牆上找看看。”
然後提起王昱的事,她比什麼都上心,飯也不吃,放下筷子就轉着輪椅去了。
留下王醒在餐桌上,他也不吃,對着那缸魚看了幾眼,感覺都半死不活的。可正常情況下,它們會從左到右、或者繞着樹樁集體群遊,而且速度還相當快。
但他問了下張媽,張媽說:“喂食了啊,每天都喂。”
但如果是超過喂食以上的問題,王醒還得從這個魚叫什麼開始搜起。所以奔着效率,他直接起來過去,拿手機拍了張魚的近照,然後發給了嚴耕雲。
[王醒]:嚴老師,麻煩你,這是什麼魚?
[王醒]:這樣紮堆是什麼原因?
發完還不等對面回,黨麗萍先出來了,右手裡捏着一張照片,問他:“是這個嗎?”
王醒接過來看了一眼,說是,順勢退出微信,又把照片拍了一下。
拍完黨麗萍說不吃了,王醒看了下時間,不算早了,于是下了桌就走了。
黨麗萍把他送到玄關,那兒的燈為了氛圍,有點幽暗,黨麗萍看他站在那換鞋,形單影隻的,心裡一下就特别難受,她脫口而出道:“王醒,你現在……有朋友沒有?”
王醒沒想到她會忽然問這個,擡了下眼皮,沒說話。
黨麗萍看他像是沒有的,因為他看手機不頻繁,而且看着也不笑,但她沒有戳破他,隻說:“有的話,我見見嘛。我,唉,我現在也想開了,多個兒子也沒什麼不好。”
王醒點了下頭,她能想開,那很好,隻是很可惜,那“兒子”現在還連根毛都沒有一根。
*
嚴耕雲水完評論出來,才看見王醒給他發了消息。
他給人家當保安,人家喊他“嚴老師”,這稱呼一看全是亂的,怪叫人分裂的。
分裂的嚴耕雲迅速把消息回了。
[YAN]:這麼客氣,會尴尬的
[YAN]:這是黑尾大勾
[YAN]:魚緊張,水流調小,光線調暗,擱一天看看
王醒當時沒回,過了一個多小時才來消息。
[王醒]:那就不客氣了,謝謝養魚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