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醒看他是懵的,隻好拿手指對他一招:“你過來,剪刀、創口貼和酒精也一起拿過來,還有棉簽,有嗎?”
“有。”嚴耕雲看他好像有什麼高招的樣子,帶着東西和一種長見識的表情,麻利地過去坐下了。
但過去之後,他又覺得自己大概應該也許不該過來。
因為要給他處理傷口,王醒就得捏住他的左手,那個姿勢跟樓梯間裡的疑似牽手半斤八兩,并且這回還升級了。
王醒的頭就在眼前,眉眼低垂、纖毫畢現,那個側臉真的優越,優越到近乎有了一種沖擊力,以至于嚴耕雲越看,就越不敢看。
他連忙撇開了視線,然而眼睛可以不看,但嗅覺卻無法阻斷,旁邊那陣淡淡的茶花氣味,又一直若有似無地往他鼻腔裡撲。
撲得嚴耕雲簡直無所适從,他坐立難安想道:我、我是不是坐得太近了?要不往後面去一點?
然而他屁股才一擡起來,肌肉就牽一發動全身,将那個“後退”的信息傳到王醒的手指上去了。
王醒停下動作,眼簾立刻掀了過來。
那個眼波掃過來,帶着一種關心的意味,嚴耕雲被他攏在視線裡,臉皮莫名其妙的,“唰”一下熱了。
“不、不疼。”他磕巴了一下,一邊悄悄蜷起右手,感覺到手心裡熱得發黏,但他也不敢亂動了。
擦掉他指緣裡的血竭之後,王醒用剪刀從創口貼上剪下來一個長方形小塊,面積小到還不夠完全覆蓋嚴耕雲那個劈裂的指甲,但前端留了一點點,折到指甲内側,把裂口的斷面全部包了起來。
“這樣就行了。”王醒放下剪刀說,“要是打濕了你就自己剪個新的換上。”
“嗯,”嚴耕雲抻了下手指,覺得既不緊繃又還透氣,被孫舒毅騷擾的那點陰霾一掃而空,連忙誇他,“可以啊你,實用舒适專家!”
這種專家有什麼用,王醒忍俊不禁:“虛的就算了,來點實際的吧。”
“實際的也有的,”嚴耕雲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我泡茶給你喝。”
他起來去電視櫃左邊開了燒水鍵,又說去給王醒找個褂子,很快自顧自去了卧室那邊。
他一離開,客廳一下清淨起來,王醒也才得空看一下他的客廳。
格局、裝修和布置跟自己家都差不多,就是更大一點,電視櫃右邊有個10寸的相框,裡面是老中小的三代人,應該是他的家人。
王醒坐在沙發上,看不太清臉,也沒專門起來去看,視線繼續往左邊掃,看見電視櫃左邊有個魚缸,不大,裡頭有一團旋風似的水草,和一條五光十色的大尾巴魚。
那魚長得十分夢幻,魚身素白但尾巴有一縷一縷的彩鍛,色系像敦煌的九色鹿,它輕柔地在水裡款擺,十分優雅婀娜。
王醒正在看魚,嚴耕雲擱在茶幾上的手機卻忽然響了,屏幕正面朝上,王醒看了一眼,發現來電人是方簡,便朝屋裡喊了一聲:“嚴耕雲,電話。”
“诶。”嚴耕雲風風火火地跑出來,右手裡還抓着件衣服。
他一邊把衣服遞給王醒,一邊為了少走路,去拿茶幾另一邊的手機,幹脆腿擠腿地挨着王醒,俯下上身伸手去夠。
可這麼一夠,他的T恤被動作帶上去,腰一下就露出了一截。
王醒隻覺眼皮一跳,這可不是他要偷窺,實在是這截腰身就在他的眼皮子前面。
嚴耕雲的腰挺細的,他之前在樓梯間裡摟……不是,扶過了,然後靠他這邊,腰側還有一塊小葉片狀的淺褐色胎記。
那塊胎記在他眼前晃動,像一蓬撓在心裡的小絨毛,王醒倉皇地轉開視線,不自覺把自己貼在了靠背上。
嚴耕雲是個馬大哈,他的行為都是中性的,王醒眼觀鼻鼻觀心地想道:你可别想些有的沒的。
不過撇開這些有的沒的,這還是一個輕松愉快的夜晚。
心如止水的王醒換了嚴耕雲的T恤,嚴耕雲則拿着他那件要去洗,王醒跟過去,看他光着手就要去沖水,實在看不過去,從他手裡抽掉衣服,自己在洗臉台那兒搓了搓。
嚴耕雲杵在旁邊,一邊尴尬,一邊又覺得王醒挺會也挺愛照顧人的。
洗完衣服,兩人回到客廳裡,嚴耕雲泡了一小撮老白茶,兩人喝到一半,東拉西扯地從嚴耕雲家裡那條魚,說到了比賽身上。
話頭還是王醒提的,他想起孫舒毅離開前的表情,問道:“你那個比賽,會不會有什麼困難?”
可能有,可能也沒有,全看孫舒毅是不是閑得發慌了。
不過這是嚴耕雲的問題,他不想讓王醒跟着糟心,就說:“沒有。”
但行業的潛規則其實是觸類旁通的,哪怕他不說,王醒也有數,提起茶壺碰了下他的杯子,“噌”的一聲,然後給他倒了杯茶。
“有事就說,忙不一定幫得上了,但提供一點情緒價值,應該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