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耕雲天天在王醒家蹭飯,到了周末,也該他行使下待客之道了。
可是撇開那個夢不說,李霖那個方案他總覺得中不溜秋的,不出彩,所以他給王醒打了個電話。
結果那邊正在通話,嚴耕雲立刻挂了,還沒放下手機,又看見屏幕頂上彈出條消息。
[王醒]:在接電話,等下給你打
嚴耕雲回了個ok的表情,到書房去開了PS。
軟件一開就是李霖草圖的全局,他撐住右下颌滾起鼠标,劃拉着看了幾分鐘,手機響了。
打電話的是王醒,他問嚴耕雲是不是有事,嚴耕雲臊眉耷眼的,說自己有心家宴、但沒時間,接着給王醒畫了個大餅。
“下個星期吧,”他說,“你下個周末的飯我包了,咋樣?”
王醒被他那個“我一定會還你錢”似的語氣逗樂了,覺得還不錯,說:“可以,成交。”
都成交了,嚴耕雲其實該拜拜了,但他又不想挂,便沒話找話地拉扯了半天。
他說:“你今天幹嘛,休息嗎?”
王醒說:“本來是休息的,但剛剛有個買方打電話來,喊我去開會。”
嚴耕雲緊了下眉心:“今天開會,剛剛才喊啊?”
王醒:“不是,前天邀過了,我當時說小孫會去,剛又換了個認識的人給我打電話。”
小孫就是孫琰,他公司那個特别愛跑他辦公室的娃娃臉,嚴耕雲猛然意識到其實有挺多人圍着他打轉的,揶揄他說:“三催四請,你面子很大嘛。”
“友情提示,”王醒說,“你跟我才是一夥的。”
嚴耕雲一下被他提示笑了,開始端正立場:“好吧,買方真過分。”
可對于他這個變臉的技術,王醒還不滿意:“你的語氣應該更激憤一點。”
嚴耕雲笑得夠嗆:“差不多得了啊。”
王醒這才打住,兩人正經對了下周末的安排,王醒去國貿參加資産研判沙龍,而嚴耕雲在家畫圖。
提起圖,王醒倒是想起來了,問他:“李霖那個方案,你出得怎麼樣了?”
嚴耕雲對他沒什麼遮掩,實話實說:“交差的草案倒是有了個,但是感覺,不咋地。”
感覺是最虛無缥缈的東西,王醒不懂藝術或者設計,很難真正言之有物,但他帶着一種分憂的初衷,陪聊道:“要不,給我看看?”
嚴耕雲說:“好,你看微信。”
王醒先開了外放,拿下手機看了看。
那是一張很簡單的草圖,寥寥幾筆,跟建築大師的概念圖一樣抽象,王醒沒看出是個什麼。
對面一片安靜,嚴耕雲自己都說了它不咋地,也不忐忑,直說:“怎麼樣?”
王醒也不裝比,坦然露怯道:“看不明白,隻看到你這上面偏左有塊空白,應該是個,湖吧?”
“看不明白就對了,我自己都還稀裡糊塗的,”嚴耕雲笑着說,“是湖,它前面是一條小路,兩邊就是樹啊草的,看出來了嗎?”
王醒忽然就有概念了,“嗯”了下。
嚴耕雲問他:“平平無奇吧?”
王醒實在道:“聽你說的,是有一點。”
這也太不給面子了,嚴耕雲要笑不笑地喊了一聲:“喂!”
王醒說:“不愛聽啊,我順着你說的。”
“不愛聽,”嚴耕雲抿着個嘴角,“深受打擊,自信毀滅。”
王醒問他:“那你能不能别笑了,我聽見了。”
嚴耕雲沒說出話,回了一串哈哈哈。
接着王醒又問他:“李霖這個魚缸,叫什麼名字?”
嚴耕雲說:“叫‘流金之地’。”
他說起這個主題的時候,語氣很穩靜,沒有一絲遲疑,王醒輕笑道:“聽起來有種金光燦燦的感覺,李霖會喜歡的,他最喜歡的就是金子,你抓住了他的核心需求。”
嚴耕雲快被他笑死了:“我信你個屁,你才說完平平無奇沒一分鐘。”
“那是你說的,我又看不見你腦子裡的細節,”王醒鼓勵道,“你畫吧,畫了給我看看。”
其實他的語氣語調都沒什麼變化,但那一瞬間,嚴耕雲确實有了種被鼓舞的感覺,他感覺自己有點矯情,但還是問道:“你真的想看?”
“真的,”王醒認真地說,“想看。”
說是愛屋及烏,現在大概還有點過,但人就是會對喜歡的人所喜歡的東西産生興趣,王醒這次是真的期待,這個一窮二白的草圖,最終會變成什麼模樣。
嚴耕雲壓住一點笑意說:“行,那我去畫了,挂了啊。
王醒說“挂吧”,然後等他挂了。
很難說鼓勵是否真的有用,但嚴耕雲笑了半天,換了個腦子,再看圖的感覺變輕松了一點。
他在家裡改啊畫的,找了很多參考圖,看了兩集高清的自然風光紀錄片,又用家裡僅有的材料試圖擺骨架,可沉木的輪廓不是專門找的,家裡工具又不夠,骨架搭得南轅北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