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耕雲給王醒打了個電話,王醒當時沒接,過了會兒才回過來。
工作時間,嚴耕雲很少給他打電話,王醒撥回去,聽見他在那邊喘氣,立刻問道:“怎麼喘成這樣了,有急事?”
“沒有,”嚴耕雲喘歸喘,語調還是輕松的,“我在幫方簡搬魚苗。”
王醒“嗯”了一聲:“搬完了嗎?我剛在交易室,沒聽見電話。”
他上班的時候話是能少盡少,但過起日子來,居然是個會交代的性格,就像梁雨嘉說的,這是一個有點“耙”的屬性,但是嚴耕雲喜歡,在他看來這是一種特殊對待。
于是他也“嗯”,說:“還沒。”
王醒問他:“那你是先搬,還是先跟我打電話?”
“打電話,”嚴耕雲說,“有事問你。”
王醒叫他問,嚴耕雲省掉了孫舒毅那一堆廢話:“剛孫舒毅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在調查他,真的假的?”
王醒眉眼一凝,有點困惑,“嗯”了聲說:“真的,他跟你說什麼了?”
“他說……”嚴耕雲本來想說“你”,臨到嘴邊感覺不妥,燙嘴似的換了個,“……咱用那些假資料威脅他沒用。”
王醒很難不注意到他這個停頓,越琢磨越有趣,逗他說:“哪有咱了?你什麼都不知道。”
嚴耕雲理直氣壯地說:“那還不是因為你什麼都沒說。”
這倒也是,王醒搬起石頭砸到了自己的腳,失笑道:“首先聲明,我可沒有瞞你的意思,隻是我以為東西發過去了,孫舒毅會先聯系我。我本來準備先等等他的反應,再跟你說的。”
嚴耕雲還是挺了解孫舒毅的尿性的,立刻說:“他不會找你的,他這個人喜歡挑軟柿子捏。”
王醒都聽笑了:“你還軟柿子啊?”
嚴耕雲說:“昂,不然他哪裡敢惹我?”
王醒頓了頓,有些難以苟同:“可我看他也沒少吃癟。”
嚴耕雲嘴角一翹,感覺他的嘴是充過錢的,說什麼都好聽,遂偷着樂道:“反正他就是神金。不說這個了,來我問你,你給他發了什麼啊?給他急成這樣。”
王醒說:“就是一個懷疑頑世偷稅漏稅的分析報告。”
嚴耕雲于是忽然想起,他最近一有空,就抱着個平闆在那兒看,就是在看那些東西嗎?
“哪兒來的分析報告,”嚴耕雲已經有點感動了,明知故問道,“你寫的啊?”
王醒就“嗯”,嚴耕雲等了等,見他沒多的贅述,自己一時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上市公司的财報就像密不透風的牆,漏洞連專業的審計都難找。他絕對費了不少功夫,然而表現如此輕描淡寫。
嚴耕雲心口一熱,浮起了一種陌生的酸澀。
成年之後,他就很少有被人保護的體驗了,時至今日,有人依舊在刁難他,而有人開始偏愛他了。
那種支撐讓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一聲,然後語氣很輕地說:“你怎麼這麼笨,連邀功都不會。”
說不清是埋怨還是撒嬌,但親昵毋庸置疑,王醒受用地笑了笑:“本來準備成了再邀的。”
幹大事的人就是悶不吭聲,嚴耕雲說:“可以,穩重,成了重重有賞!”
王醒問他:“賞什麼?”
嚴耕雲說:“賞你以身相許。”
王醒:“我是沒問題,你行嗎?”
嚴耕雲張口就來:“行,男人不能說不行。”
王醒笑了一聲:“淨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