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有些微涼,一般是秋天過半的征兆,配上教室裡的電風扇過的還算舒坦。
劉殊起床時發現冷渾猶還沒醒,平時這個點基本洗漱好了,這讓他有些疑惑,打着哈欠下床摸去衛生間。
打算換衣服時突然看到冷渾猶站起來被吓了一跳,但也沒有多管,冷渾猶通常更衣時都在床邊,因為現在劉殊和他同處于一室,不得不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轉身去了浴室。
放在往常劉殊全當不當回事,今天倒是覺得有點奇怪。
不自覺心想:都是男的有什麼見不得人,還是冷渾猶這家夥心裡有鬼…
可這一想就難以收場,每天晚上洗完澡的冷渾猶就像個小孩子一樣,沒擦幹的水珠把單薄的衣服粘在肌膚上,雖然從外表就能看出身材不錯,可這種若隐若現的感覺更誘人。
劉殊頓時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往嘴裡塞了顆薄荷和檸檬結合口味的硬糖,才清醒一些。
耳朵發燙的拿了飯卡去食堂,路過衛生間時不自然的瞥了一眼,門是關上的,讓他不可避免的松了口氣,但耳朵尖還是紅的驚人。
學校的菜包說難吃也不至于,反正味道都淡的出奇,劉殊坐在座位上吹着風,右手握着包子,左手伸出窗外,大腦放空,牙齒間一下又一下嚼着。
何千明主打的是大聲誦讀法,算是比較自律的那一類人,在劉殊耳邊像個環繞式音箱,要不是他适應力強,可能現在已經進購耳塞了。
身後有人很輕的拍了拍他,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劉殊知道拍他的人是玉丹寸。
“冷渾猶今天怎麼穿外套了,這個天氣還算涼快的。”玉丹寸邊說邊指。
“不知道,可能是叛逆期到了吧。”劉殊順着她的手看去。
冷渾猶穿的是他們學校統一的校服外套,很合适的穿在身上,有一股誰欠他二五八萬一樣的氣質,這會倒像個纨绔子弟了。
玉丹寸眼裡直冒光,仿佛發現珍寶一樣的看着,一副沒出息的樣子。
“不虧是我看上的人,帥的把我鏟飛二裡地。”玉丹寸頗有些自豪的樣子。
冷渾猶桌子上放着封藍色的信,是玉丹寸寫的,已經堅持三天了,即使在冷渾猶已經正面拒絕過她,随便舉例了高中談戀愛的壞處,她卻任然置若罔聞,除了上課聽講寫作業之外,就是和劉殊何千明讨論怎麼追人。
從教室前門走過來的人看到信封的愣了一下,随即在心裡歎了口氣,以前倒是也有這種情況,他并不是覺得她很容易傷心,也不是覺得怕關系産生沖突,他隻是不知道怎麼面對無理由的對他好。
冷渾猶把信封往玉丹寸課桌上推了推。
“你要不要打開看看。”玉丹寸直勾勾盯着他。
“不想看。”冷渾猶很直接的拒絕了。
“好吧,我明天不寫了。”玉丹寸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并沒有不舒服,她打算走的是溫情感化風。
玉丹寸其實不是一定想要冷渾猶看,她隻是想找個人看到自己真實的内心,知道自己深處的想法。
“給我看看,說不定還能給你改改。”何千明不知什麼時候轉頭過來,朝後面的人笑的燦爛。
不得不說他是四個人裡情商最高的。
“喏。”她把信封遞過去。
劉殊吃完包子也被動靜吸引了,看着兩個人湊在一起探讨情書怎麼寫,心裡莫名感慨人性的美好,眼神倒是一直停留在冷渾猶臉上。
“看什麼。”冷不丁的一句。
“覺得你好看,難道要收費嗎。”
“你想給的話我沒意見。”
切,幼稚。
一顆檸檬糖扔到了冷渾猶的桌上。
“報酬,你還挺貴。”
“承蒙惠顧。”說着把糖放進桌肚。
四個人絲毫沒有感受到危險的靠近,尚舒和李章國出現在後門,喊出了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嗓子:“靠窗坐的四個出來!不好好上早自習就别上了!”
全班的目光集中在他們身上,玉丹寸下意識縮了縮,眼神裡有些驚恐,何千明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熱,但還是在強裝鎮定,冷渾猶率先大步流星走向後門,劉殊拍了拍何千明的背,示意起立。
有的人看好戲,有的人聽牆角,有的人閑言碎語,對于劉殊而言就跟交響曲一樣,隻要等謝幕就行。
“你們四個犯了多少次了都,全然不把班級的紀律放眼裡,未來都被浪費了知道嗎!”
尚舒因為氣憤脖子處爆了青筋,仿佛在吼囚犯一樣撕心裂肺,李章國進了班級,沒有參與教育的行列。
何千明心裡暗道不好,那封情書因為走的匆忙被書本壓着,沒有來得及放進桌兜,隻要多停留下來看幾眼就會被發現。
“何千明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低着頭在那裡發什麼呆,你本來是很有希望能考上大學的苗子,怎麼跟劉殊一坐成這樣了,老師是想你影響他的知道嗎。”尚舒見縫插針。
“啊!對不起老師,我以後一定好好監督劉殊同學學習。”何千明急忙認錯,心裡祈禱不要被發現。
這時李章國走了出來,滿含溫柔的看着四人,卻皮笑肉不笑。
李章國是個年過四十的中年大叔,身形微胖,頭發稀疏的可憐,是讓人看了就想捐瓶生發液的程度,這是劉殊看見他第一眼的評價。
“這是你們誰的。”李章國開口,手裡提溜着藍色信封。
四人都鴉雀無聲,何千明腦海裡頭腦風暴,在他們當中他的成績是最好的,如果讓他認領可以把傷害減到最小,但免不了家父的一頓毒打。
“是…是我的。”何千明還是開了口,朋友重要,毒打先去他媽的吧。
尚舒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樣,一旁的李章國都愣了一下,怎麼可能會是何千明的,他可不能早戀。
“千明,你跟老師說實話,是不是有人在出來前強迫你這麼說的。”尚舒走上前來,手裡緊緊握着他的肩膀,像是想把骨頭捏碎。
李章國的表情也嚴肅起來,“你如果受到了傷害可以跟老師們講。”
何千明深呼吸一口氣,正視他們,“老師,我們出來的時候你們也看到了,沒人威脅我,而且劉殊也沒有像你們說的一樣那麼不好。”
站在左側的人挑了挑眉,有點出乎意料。
“你怎麼還能幫他說話呢,你可是個好學生,怎麼可能想要早戀,不是你的吧,是不是冷渾猶,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告訴老師真相好不好。”
尚舒離何千明愈發的近,死死的逼問着,何千明一瞬間冷汗直冒,毛骨悚然爬滿全身。
剛想張嘴被另一道聲音打斷。
“是我寫的。”劉殊在一邊慢悠悠道。
“我覺得生活太沒意思了,所以打算随便找個人談個戀愛,何千明隻不過是想幫我才這麼說的。”
劉殊撒起謊來沒有半點緊張,格外熟練。
“好啊,居然真的是你!你這種學生最難管教了,我必須找你父母談談!”尚舒說。
“找吧。”劉殊笑了笑,“我都找不到。”
“小殊啊…是老師們對你不好嗎,脾氣不要這麼大,你是真想随便找個人談戀愛,還是心裡已經有确定的人選了。”李章國黏膩的聲音從嘴裡擠出。
劉殊低頭掃了眼已經被拿出的信紙,笑意不達眼底,“您心裡不是有答案了嗎。”
尚舒一把抽過信紙,看着上面的稱呼。
“渾猶”
她腦袋裡的一根弦突然斷了,張着嘴不知道說什麼,手顫抖着指劉殊的眼睛。
“你…你居然喜歡男的!你是個同性戀!”她發了瘋的吼着,整個樓層都在一瞬間停止了聲音,落針可聞。
他很娴熟的敷衍,“或許吧。”
劉殊似乎真的開始思考自己性取向的問題,他從來沒有細想過這個,可能當初對于冷渾猶的挑逗是情不自禁呢,反正都無所謂。
冷渾猶看了一眼劉殊,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背這麼大的鍋,也許是出于旁觀者的憐憫。
“天哪…我的班裡既然有同性戀,不行……這樣不行,我得去找校長解決這件事。”
手裡的信紙被扔到地上,尚舒慌亂的從樓梯間離開,李章國頃刻跟了上去,有些慌忙。
玉丹寸心有餘悸的松了口氣,但又有些擔憂的看着劉殊,“謝謝,但這樣你不會有事嗎,家裡會不會出問題。”
劉殊被太陽曬得有些犯困,打了打哈欠,“沒事,死不了。”說完就直徑回了教室,冷渾猶也跟在身後。
剩下的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才反應過來,也小心翼翼的回到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