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遭遇到這樣慘痛的失敗，凪誠士郎的臉上是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無措和茫然。

“你，你遇到過其他的天才嗎？”

飛羽面無表情，他當然遇到過，還遇到過不同國籍，不同領域的天才，從小到大，在他不斷奔跑，四處碰壁的那段日子，大概整整六年，他都在不斷地建立信心和被碾壓摧毀，自我懷疑自我否定之中度過。

事實就是如此殘忍，普通人比不上勤奮的人，勤奮的人比不上天才，天才比不上努力又有才能的人……

很辛苦，累到爬不起來，累到很多年都沒有做過一個夢，隻是短暫的搭車通勤都會睡着。

“數不勝數。你在其中并不顯眼。”

“你也是天才吧，所以，你覺得踢球很有意思嗎？生活也好，學習也好，僅僅是活着也好，很有趣嗎？”

凪誠士郎不知道其他人為何總是懷抱着熱情享受這種無聊的生活，他也不明白為何同樣可以輕易上手，做到普通人一輩子都無法企及高度的林飛羽會這樣的積極又充滿攻擊性。

林飛羽覺得他腦子不清醒：“你是單純的太閑得慌了吧？覺得沒意思那就是沒有遇到值得踐踏的對手。總之，等你赢了我再說什麼沒天賦就退出的垃圾話吧。”

凪誠士郎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了飛羽轉身離開的動作。

“最後一個問題，你和林雅意是什麼關系？”

“啪。”

清脆的響聲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原本還在消沉的禦影玲王瞪大了眼睛，母雞護崽一般沖上前，将凪誠士郎拉到身後：“你為什麼突然動手打人？”

“……”

為什麼突然就動手了？不知道，也許是因為那個名字，也許是因為對方潮濕滾燙的手心觸碰到自己的那種感覺。

很惡心，很排斥，那個自己，那樣的自己。

壓抑許久的，不知從何時就積攢起來的負面情緒，被這個毫無征兆被喊出來的名字喚醒了。

他隐隐有種恐怖的猜想，但是腦子并不允許他沿着這樣的思路想下去，好像這麼想了之後，有什麼東西就會崩塌，再也回不到現在的平靜。

他顫抖着，用一種很輕的聲音問：“你認識我？你在看着我，你——”

這種顫抖來源于恐懼，但同時，也意味着腎上腺素飙升，恰巧他又是攻擊傾向外顯的類型。

繪心甚八立刻明白了放任他失控的危險性。

“飛羽，控制你的情緒，如果你不能掌控你自己，那你就無法走的更遠。”

繪心甚八開了全息屏，立即制止了他的進一步行動。

“好了，放輕松——來我這邊，先什麼都不要想。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好孩子，做的好，先過來吧。”

繪心甚八給他開了到自己房間的通道，用綠色指示箭頭指引他往前走。

“其他人等着後續賽程通知就行了，讓他稍微的，休息一下。”

說完這句話，繪心甚八就切斷了全息屏幕，摘掉了眼鏡捏自己的鼻梁。

“帝襟，你下班了。”

“欸？可是今天的數據錄入……”

“沒什麼可是，我現在要處理點麻煩事，你幫不到忙就别留下來添亂。”

“好、好的吧。”

突然早早下班，但是卻沒有什麼驚喜感，隻是覺得非常的奇怪。這種隐約的不安在她出門後在走廊遇到還穿着隊服的林飛羽之後變得更加強烈。

試圖打招呼，但是對方完全沒理會，徑直推門而入。

希望别出什麼事啊，畢竟林飛羽是被寄予厚望的重要選手。

林飛羽進入繪心甚八的房間之後，對方給他遞來一杯熱可可。

“糖分和巧克力會讓你好一點。”

林飛羽接過去，小口啜飲，他的手還是輕輕地發抖，很典型的創傷後應激反應。

他一直都以為自己沒有這種東西，畢竟他還有無數的可行性，他依舊在自己的道路上奔跑着，被那些人喊天才。

但是非常不幸的，他畢竟也是個人，人就是會有欲求，有弱點，會在某一刻被自己的情緒支配。

繪心甚八拍拍椅子，示意他坐下說話。

他搖搖頭表示拒絕，因為剛剛踢了一整場球，他穿着在地上滾過的球衣，身上還有汗水。

但是繪心甚八卻把這當作排斥交流的表現，他轉頭就去燒開水了。

在林飛羽幾乎要将那杯可可喝完的時候，聞到了十分沖鼻子的香料和調料的香味。

他轉頭看過去，繪心甚八正在用筷子攪拌一份速食拌面。

“我想偶爾給你吃一點這種垃圾應該不會出問題。”

林飛羽吸吸鼻子：“我要先洗澡。”

繪心甚八立刻做出個嫌棄的表情：“你可真麻煩，不過考慮到熱水會讓你更冷靜，所以跟我過來。”

林飛羽被他推進一間浴室，沒一會兒又丢進來一件襯衣，一條毛巾。

“自己調整一下，創傷後應激反應而已，我見得多了，别太矯情。”

胡亂脫掉隊服和緊身衣，他就擰開了花灑，随着體溫的上升，林飛羽的确漸漸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