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的是強化特訓,飛羽一開始還有些反感,更希望去踢球,但是在真的開始之後他才意識到這好像還挺愉快的。
獨立的卧室和衛浴,可以随便打滾每天都被收拾的閃閃發光的客廳,以及能夠供應消耗的熱量攝入,還有西瓜和葡萄吃。
訓練雖然非常累,但除了基礎熱身,都是矯正動作和不斷射門的訓練。繪心老師給他制定了進球數目标,每完成一千個都會有獎勵,累的爬不起來就會被就地拉伸放松,然後繪心老師還會把他背回去放到浴缸裡。
溫暖,舒适,腦子放空不需要思考,仿佛回到了出生之前,感受到的是與世隔絕又無所不能的快樂。
他甚至可以偶爾的偷吃一筷子被稱為垃圾的速食,冰箱裡總能翻出一點他想吃的東西,比如小罐酸奶或者迷你裝的冰淇淋。
完成額定訓練之後不能休息玩耍,而是要和繪心老師一起去看比賽的實時監控,聽他做分析點評。
非常愉快的,用上帝視角看着這些人在場上奔跑,一開始就算聽了分析也搞不懂,但是随着一場又一場的點評,不斷地複盤,飛羽好像明白了這些人究竟為了什麼去跑動,支撐他們的行為動機是什麼。
不是所有人的視野都足夠開闊,那麼看不到風編織的進球道路,這些人是怎麼打入進球的?
這個問題之前從沒有思考過,但是現在卻搞明白了。
跑位的原理,中場的工作,以及門将的防守機制,全部都清清楚楚,原來千切站在了邊鋒的位置上,一直都在為了策應自己而奔跑,他是為了自己的進球而沖鋒嗎?
所以繪心老師才說自己是等着被喂球吧?
自己是否有些太過于依賴天賦了呢?
這樣思考着,他将擱在繪心甚八大腿上的下巴偏了偏,改為側躺着,擡眼去看繪心:“老師——”
“什麼事?”
繪心甚八将他的頭扳到另一側,讓他專心看比賽:“你又想要什麼?”
“才能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嗎?”
“真這樣那你還特訓幹嘛?才能隻是一張入場券,你又發瘋了嗎?”
“沒有才能的話,我會怎麼樣呢?”
繪心甚八不會把這種話當作撒嬌,他知道飛羽是真的在疑惑,而不是在說什麼“如果我變成小面包狗你還愛我嗎?”
繪心甚八伸手掐住他的臉頰,“首先這個假設不成立,你的确是個天才,其次,沒有才能其實也不會怎麼樣。不同的人看到的是不同的世界,平庸的幸福也是幸福,小孩子吃到冰淇淩,拿到期待很久的玩具,和你踢出世界波,拿到冠軍的幸福是沒有區别的。雖然人為的給它們劃分了高低貴賤,但幸福是不能被比較的。倘若你是平庸的小孩,那你的困擾也會變得很普通。”
“我知道了,繪心老師。”
他閉上眼睛,打了個淺淺的哈欠:“今天到此為止好嗎,我想要就這樣待一會兒。”
“别躺我腿上睡。”
“隻是,待一會,我不會睡着的。”
繪心甚八怎麼可能信他的鬼話,但是看在今天他超額完成任務的份上也沒再說什麼,反正現在鋪了新的厚毛毯,他睡着了就把他的腦袋挪一下放地上就行。
然後這個待會兒就待到後半場比賽結束,他腿都失去知覺了。
雖然覺得換成椅子或者沙發會好很多,但是這家夥根本坐不住,想将他按在原地進行理論學習,果然還得做出犧牲是嗎?
他把人推開,緩了一會兒就站起身走了幾步,确認沒什麼問題才去找枕頭被子。
與其把這家夥搬回去,還不如索性讓他自己在這裡睡覺呢。
最後一周再給他添加賽程就好了,下一周他就算是睡覺也得給我把球抱在懷裡。
如果說針對于技術和球感的特訓,對于飛羽來說,雖然很累但本質上是滿足了他所有需求的進步天堂,那麼國神煉介所選擇的敗者複/活道路就是地獄。
不僅僅是殘酷的,對身體潛能的極限壓榨,和僅僅隻有自己,連偶爾聽到獨裁者繪心甚八的聲音都覺得感動親切的,要将人逼瘋的孤獨寂靜,最重要的是,對他人格的摧毀。
國神煉介的個人價值被全盤否定,他将犧牲夢想和個體的一切換取成為世界第一前鋒諾亞複制體的機會,雖然是複活,但活着的不再是堂堂正正,想要成為英雄的國神,而是諾亞的影子。
在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的時刻,國神一開始想起來的是那些美好的回憶,他覺得自己能夠從中汲取力量,讓自己撐下去而不是半途而廢。
據說選擇敗者複活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但沒有一個人堅持到了現在。
他想念自己的家人,想念姐姐的笑臉,甚至開始懷念自己的學校,老師,同學,還有校隊的隊友。再之後,他又思念千切,對方的鼓勵和關注也是他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