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那種炸彈啊……”
“‘隻需要三分鐘的時間就夠了’,對不對?”
被調侃了,松田陣平不爽地“切”了一聲,惹得電話那頭的幼馴染輕笑出聲。
不過兩人鬧歸鬧,還是正事重要。
聽着萩原研二對現場情況的描述,松田陣平表情逐漸嚴肅起來,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你現在應該有穿着防護服吧?”
按照他對萩原研二的了解,會嫌棄防護服穿着不舒服而放棄對自己的保護這種事不是不可能發生。
果然,下一秒萩原研二的話就肯定了松田陣平的猜測:“穿那個玩意兒熱死了,我才不想穿呢。”
這家夥居然真的心大到在拆彈的時候脫下了防護服!
“你這個混蛋!不想活了嗎!”對于萩原研二這種不把自己安危放在第一位的輕率行為,氣得松田陣平直接罵出聲。
電話那頭不知悔改,還在做着假設:“我要真死了,你可要替我報仇哦。”
萩原研二的這番言論徹底讓松田陣平冷下聲來:“我生氣喽。”
見松田陣平是真的生氣了,萩原研二趕緊撸毛,打着哈哈說自己開玩笑的。
松田陣平樂不起來,隻能催促對方抓緊時間将炸彈解決掉。
正說着,電話那邊的聲音突然頓住了,然後就聽到模模糊糊的幾句“快跑!”“定時器又開始跳了!”之類慌亂的聲音,莫大的恐慌襲上松田陣平心頭,可是無論他怎麼對着電話喊叫都沒有人回應。
緊接着,轟然的爆炸聲在頭頂與耳邊同時響起,告示着萬惡的炸彈摧毀了一切的人與物。
火光與濃煙映入眼中,松田陣平隻覺得心髒仿佛被利刃刺透,每一次泵動都帶起陣陣劇痛。
——hagi?!
松田陣平渾身戰栗着想要嘶吼,咽喉卻仿佛被無情的鐵鉗緊緊鉗住,身體被牢牢禁锢,難以出聲。
他掙紮着,奮力向上,像是想要掙破這束縛他的命運,讓那不甘與憤怒的聲音沖出喉嚨。
松田陣平猛地睜開了眼:
“——hagi!”
“小陣平,你終于醒啦!”
一道比記憶中稚嫩了許多的聲音鑽入耳膜。
松田陣平喘着粗氣,帶着後怕看向聲音的源頭,一個睜着圓溜溜紫色大眼的孩子進入了他的視線。
對哦,他們現在是被綁架了。
在萩原研二被綁匪迷暈後,他也因為實力懸殊過大,不出意外地被抓住了,步了萩原研二的後塵。
“hagi……”盡管已經意識剛剛隻是在做夢,活生生的萩原研二現在就在自己眼前,松田陣平還是忍不住出口确認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萩原研二精神滿滿地回道,随即他一臉擔憂地看向松田陣平:“倒是小陣平你看起來不太舒服的樣子,還好嗎?”
看出了萩原研二的擔心,松田陣平深吸一口氣,放緩呼吸,對着萩原研二笑了笑:“我也沒事。”
姑且算是相信了松田陣平的說法,萩原研二開始自豪地和松田陣平分享自己在他暈過去的這段時間裡觀察得出的情報:“小陣平,我跟你講哦,這裡的情況我基本已經摸清了!”
首先是個好消息——綁匪們并沒有和他們待在一起。
他們現在是單獨被關在一個倉庫裡,幾個鏽掉了的貨架歪歪斜斜地立着,牆角堆疊着幾個廢棄的紙箱。
倉庫裡唯一的光源來自距離地面大概兩米高的窗洞,窗框不翼而飛,隐約聽見風聲嗚嗚穿過,從裡往外望去,能看到昏黃的天空。
從天色看,距離他們被綁至少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
倉庫的大門是木制的,門闆有幾處破損,也不知道能不能透過這個幾缺口查看一下外面的情況。
至于他們這幾個被綁架的孩子……
大概綁匪對這個倉庫的所在地很放心吧,盡管每個人的手腳都被綁着,但并沒有将他們的嘴堵上,看上去完全不怕他們出聲呼救的樣子。
随着萩原研二的講述,松田陣平同時也在觀察四周,确認現場的情況和萩原研二所說的大差不差。
不愧是hagi,從小就這麼細心敏銳。
确認了當下還算安全,松田陣平将目光轉向了離他們不遠處的大島幸太。
大島幸太正背對着他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松田陣平對着大島幸太的方向颔了颔,詢問道:“他怎麼回事?”
“大島也醒了。”萩原研二看了眼用後腦勺對着他們的大島幸太,小聲對松田陣平說道:“他好像哭了。”
萩原研二已經盡量小聲了,但畢竟要讓與自己還是隔了一段距離的松田陣平聽清楚,到底是沒有壓得特别低。
于是在這個空空蕩蕩沒有一絲多餘聲響的倉庫裡,那句“他好像哭了”顯得格外響亮,保證在場的人都能聽到。
證據就是,大島幸太的身體在萩原研二說完後明顯抖了一下。
啊,感覺在那本來就受傷的幼小心靈上又狠狠地插了一刀呢。
不過會哭也很正常吧,稍微脆弱一點的大人驟然遭遇到綁架這種事,在前途不明生死未知的情況下都會慌亂地哭出來,更何況是一個隻有三歲的孩子了。
反倒是萩原研二這種一副樂觀無畏的樣子比較少見。
好吧,從長大後那個喜歡驚險刺激的萩原研二就能看出,膽子大是從小就培養出來的。
雙手被用麻繩反綁在身後,松田陣平動了動身子感受了一下,他兜裡的那些工具都還在。
可能是出于對小孩子的輕視吧,綁匪并沒有對他們進行搜身。
松田陣平一個翻身,正面趴在地上,一點一點往萩原研二的方向蠕動。
這下真成毛毛蟲了,松田陣平苦中作樂地想。
雖然好奇松田陣平要幹什麼,但萩原研二并沒有出聲,安靜地待在原地看着松田陣平一點點挪到了自己的身後。
然後他就感覺自己的手碰到了一層布料。
萩原研二:?
松田陣平調整了下姿勢,方便萩原研二把自己兜裡的東西掏出來:“我口袋裡有個小剪刀。”
謹慎起見,松田陣平的音量不是很大,但正如之前說的那樣,在空寂的倉庫裡,任何動靜都會被放大,于是同樣聽到了這句話的大島幸太轉了過來。
萩原研二更不用多說了,他秒懂,配合着和松田陣平貼到了一起。
看着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動作,大島幸太小聲勸道道:“我們最好不要亂動。”
“遇到這種事不要反抗,乖乖聽話就好”大島幸太認真傳授自己的經驗:“爸爸和警察叔叔他們會來救我們的。”
聽到這話,松田陣平眼神古怪地看了眼大島幸太。
怎麼聽上去很有經驗的樣子?
話說,既然對自家情況那麼有自知之明,怎麼不多派幾個保镖跟着?
松田陣平示意萩原研二繼續,然後語重心長地教育小孩兒:“有句話叫靠人不如靠己。”
“我們無法預料到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如果我們能找機會逃出去,或者躲起來讓壞人找不到,是不是會更安全?”
說完也沒管大島幸太有沒有聽進去,松田陣平收回視線,專注配合起萩原研二的動作來。
手被綁在身後,什麼都看不到,萩原研二努力伸手夠了夠,摸摸索索半天,終于将剪刀掏出來了。
拿着萩原研二塞過來的剪刀,松田陣平松了口氣。
【能否順利使用剪刀:38/5,失敗。】
被綁着的手使不上勁,手一抖,剪刀掉到了地上,金屬與水泥地相撞,發出一聲脆響。
松田陣平:……
失策了,忘了還有骰子這個不穩定因素在。
就在這個時候,老朽的木門突然發出“吱呀”一聲響動。
有人來了!
松田陣平急忙扭身将剪刀壓在身下,萩原研二也抓緊時間躺倒,兩人紛紛閉上眼睛裝作昏迷。
“剛剛好像聽到什麼聲音?”一個男聲在這個空落落的倉庫裡響起。
“我沒聽到,會不會是你聽錯了?”一個女聲遲疑道。
不用多想,這個女人一定是那個把大島幸太接走的保姆。
“是嗎?”男人不置可否,但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松田陣平隐隐能感覺到有一股視線從自己身上掃過,最後又轉了回來,停在了他身上。
“這兩個小鬼之前是躺在一起的?”
保姆的聲音遲疑:“應該是吧?我不太記得了。”
男人沒出聲了,但接着便是布料的摩挲聲響起,踏踏的腳步沖着松田陣平走來。
随着男人的接近,松田陣平的心髒不由收緊,掌心泌出汗。
近了。
越來越近了。
眼前的光線被擋住,在注意力高度集下,松田陣平能感受到那随着人的吐息打在臉上的微弱氣流。
他突然意識到男人正蹲在自己面前觀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