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這隻是夢。她感覺自己的腦袋被自己所見所聞給攪成一團漿糊,隻能暈乎乎地對自己重複:這不是我的未來,這隻是一場夢。不過等到我從這個夢裡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給迪克打個電話。
“兄弟眼剛定位到羅賓,他在市政區。我們走。”
紅色的鳥關閉面罩上顯示的線路圖,一腳踏上屋頂的邊緣招呼着青山雀。突然,類魔們幾乎是同時停止了動作,紛紛朝着天空中那處洞口飛去,好像在逃離什麼。
兩個身穿制服的蒙面人發出疑惑的嗓音。
但令在場所有人都意外的是,遠處飛來一個黑色的影子。它沒有與類魔相似的翅膀,卻有着比類魔更快的飛行速度,并且目标明确地接近這裡。青山雀警惕地來到紅羅賓身邊,而他也握緊手中的長棍,下巴緊繃着,準備迎接或許是又一場艱難的戰鬥。
然而随着兩者距離的縮短,瑪琳眼尖地瞄到那影子帶着紅色的殘影,它絕對不是類魔。接着它放慢了速度,一張宛若天神的臉來到他們的面前——超人,眼裡帶着悲傷和憤怒緩緩停到屋頂上,看起來非常嚴肅。
他的眼睛緊閉着,可能是在集中精力或者感到痛苦;他的嘴巴微微張開,大概是在呼吸或者準備說話;他的雙臂伸展着,仿佛在保護什麼或是展示什麼。
他的懷裡抱着什麼東西。懷裡抱着......什麼?
“我覺得應該先讓你們知道......”超人說。
瑪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東西歪曲着,頭部無力地低垂,看起來已經死了。服裝破爛不堪,身上還帶着血迹,那是在戰鬥中受到嚴重傷害的結果。那雙手臂和腿部癟着,不再撐起那套黑色的制服,就像個被紮破的氣球,内部的肌肉已然全部萎縮。
還有它的臉......他的臉,眼眶中沒有藍色的眼珠,下巴失去了熟悉的皮膚,森森的牙齒與白骨裸露着。
他死了。這不可能。蝙蝠俠......死了。
那具幹癟到不成樣子的屍體深深印在瑪琳的視網膜上,她無暇觀察身前兩人對此作出什麼反應——或許是不可置信,也或許是哭泣。她隻感到腦袋似乎被重重地打了一拳,太陽穴突突地跳着,劇烈的疼痛自心髒的部位直沖喉嚨,然後來到眼睛。她的眼睛火辣辣地痛,卻有冰涼的液體從那裡流出。
她聽到有人在絕望地嚎叫,是青山雀還是她?抑或是她們兩人?那不重要,什麼都不重要!
布魯斯——她的父親死了!
一股強烈的恐懼感湧上心頭,她感到窒息,感到靈魂之中的一部分被兇手挖走,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不要這樣。她昏沉地想:不能這樣。事情不可以這樣發生,布魯斯不能就這麼離開我。
瑪琳失去理智般,瘋了一樣向着那具屍體的方向撲去,完全不記得自己無法與夢中的事物接觸。他們之間是如此地接近,她的指尖幾乎要觸碰到那張與主人一樣破碎的披風,隻差一毫米,她幾乎就要觸碰到他——
然後在手機發出的尖銳的警報聲之中驚醒。
她猛地從床鋪上坐起身,滿頭大汗,瞳孔擴張至最大,上氣不接下氣地喘着。心髒跳動得幾近要停止,像是剛在蝙蝠洞做完一整套訓練。
她還沒有完全從夢裡回過神,隻憑借着肌肉記憶爬起來,打開手機裡多出來的一條語音郵件。
是提姆的聲音:“你在一級警報裡睡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我都要以為你是在昏迷。瑪琳,如果想盡快知道哥譚發生了什麼,拉開窗戶,立刻來蝙蝠洞。”
瑪琳抹了把臉,慌忙離開被汗水浸濕的被子,手忙腳亂地跌到卧室的窗戶前,拉開絲綢制成的窗簾:
撕裂天際的口子,飛在天空上的類魔,哥譚河對岸坍塌的建築。一切與她夢中所見的一模一樣。
“不......”她臉色蒼白地喃喃自語。
那不是夢境,而是真實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