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坐起身,側耳傾聽。
營帳外的聲音很有規律,咔啪咔啪,每隔零點五秒就會響一次。
夜裡很靜,所以時雨聽得很清楚,外面咔啪咔啪的聲音很清脆,就像是什麼東西被折斷後發出的聲音。
又或者是什麼東西被咬斷後發出的聲音?
想到這裡,時雨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往營帳門口靠了靠,想聽得更仔細一些,最好能聽出那聲音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遁玉陵的地勢中間低四周高,群山環繞,中間的任何聲音都會在山之間來回反射,那詭異的咔啪聲就像是從四面八方多個方向同時傳過來一樣,根本分辨不出聲音的來源。
“咔啪,咔啪,咔啪。”
時雨放緩了呼吸,又往營帳門口的方向挪了挪。
這聲音類似樹枝被折斷的聲音,但要更厚重一點,而且斷掉的東西材質也比樹枝要堅硬。
一個不祥念頭出現在時雨的腦海裡。
不會是……骨頭吧?
是骨頭被折斷、或者被某種野獸咬斷的聲音?
“咔啪,咔啪,咔啪。”
如果不是野獸,而是其他什麼更恐怖的東西呢?
一瞬間,時雨從小到大聽過的、看過的、讀過的各種各樣的鬼故事從她腦中一一閃過。
時雨抱緊了被子。
咔啪聲還在繼續,依舊保持着每隔零點五秒就響一次的規律,既沒有靠近也沒有遠離,但這樣沒有任何變化的詭異聲音反而讓時雨更害怕了。
正如恐怖片裡最恐怖的情節不是鬼怪現身,而是鬼怪現身前所營造出的未知與緊張的氛圍一樣,如果現在忽然跑出一個怪物,時雨也就不會害怕了。
怪物要不要殺她,她說了也不算,既然是她說了不算的事,害怕也沒用。
但可惡的就是那咔啪聲一直在響,除了這聲音以外卻沒有任何詭異的事情發生。
沒有怪物,沒有鬼火,也沒有一個字能轉幾百個音階的“還我命來”。
隻有——
“咔啪,咔啪,咔啪。”
時雨抱着被子,決定采取“敵不動,我不動”的策略,隻要那咔啪聲沒有越來越近的迹象,她就躲在營帳裡不動。
時雨大半輩子的時間都用在了等魚上鈎上面,所以她可以輕輕松松地在營帳裡坐一整晚,如果有必要的話,她連呼吸的聲音都能放到最輕,輕到連她自己都聽不見。
雖然如此,但她還是希望那奇怪的聲音可以立刻停下。
下一秒,就好像在響應時雨的祈禱一樣,咔啪咔啪的聲音忽然停止了。
時雨一驚,心想這麼靈驗嗎?那她現在許願瞬移到沉玉谷也能實現嗎?
她許願了,然後等待。
二十秒鐘過去了,她依然在愚人衆的營帳裡,依然抱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