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若千夏悠悠轉醒,發現自己已然回到了這幾日栖身的房間。入目皆是熟悉又陌生的陳設,不知為何,這環境竟難得地讓她覺得順眼了些。此時此刻,心髒正有條不紊地跳動着,這一切都在向她宣告,她們成功騙過了烏丸蓮耶與琴酒,那些狡猾多疑的黑衣組織成員,沒有察覺到異樣。
“咕噜——”
一陣饑餓感襲來,打破了周遭的甯靜。
身為一名被囚禁的試驗品,往常海川和弘總會準時送來三餐和營養液。可今日情況特殊,她先是與BOSS會面,之後又陷入昏迷,而海川和弘也受了傷,種種變故之下,似乎所有人都把她的溫飽問題抛諸腦後。
森若千夏本想着忍一忍,說不定再睡一覺,這饑餓感就會自行消散。
就在這時,關押她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她擡眼望去,隻見門外站着一位熟悉的金發青年,手上還端着一鍋熱氣騰騰的食物。
安室透?
等等他怎麼會在這裡?什麼時候來的?自己昏迷期間發生了什麼?
“森若小姐,你醒了,我來給你送吃的來了。”安室透的聲音溫和又親切,帶着恰到好處的關心。或許是因為森若千夏剛從昏迷中蘇醒,整個人還有些迷迷糊糊的,一時沒能對他的出現作出及時反應,隻是茫然地看着他。
安室透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他将餐盤輕輕放在桌子上,随後徑直走到森若千夏的床邊。他伸出手,指尖帶着絲絲涼意,輕輕觸碰森若千夏的額頭,口中說道:“沒有發燒,之前看到森若小姐昏迷着回來,我真的非常擔心呢。”
那冰涼的觸感猶如一道電流,瞬間從額頭的肌膚傳遍全身,讓森若千夏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她下意識地揮手,打開了安室透的手,語氣中帶着一絲警惕與抗拒。
“别碰我。”
森若千夏這一下其實沒用多大的力氣,可安室透卻十分配合地做出一個被用力揮開的誇張動作。這一幕,自然被監控攝像頭那頭的人盡收眼底,讓他們更加确信,這兩人之間除了獵人與獵物的關系,再無其他私情。
“好,我不碰你。”安室透一臉無辜地舉起雙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又十分紳士地向後退了一步,那模樣,活脫脫就是一個正義使者,或者是面對心儀之人的小心翼翼,“森若小姐,你可以自己起來去吃點東西嗎?你已經快要12小時沒有吃東西了,我為你煮了一點面,絕對是你喜歡的口味。”
“我……”不吃還沒有說出口,肚子卻不争氣地再次發出抗議。
“咕噜——”
不協調的聲音讓森若千夏打算說謊的話全部咽回肚子裡,她擡頭看向眼前的金發青年,确認對方眼底眼角含笑,紫灰色的眼眸借着特殊的角度,讓監控攝像頭僅僅能拍到他的後腦勺而看不清他此時眼裡的溫柔與關心,偏偏這一切隻有自己能看得到。
“如果你還想要活下去的話,就必須吃東西,餓着肚子是沒辦法反抗我的。”安室透的聲音依舊溫柔,可說出的話卻帶着滿滿的威脅意味。在監控另一頭的人看來,他這是在利用自己的魅力和當前的處境向森若千夏施壓,好讓她乖乖聽話,就像在馴服一隻寵物。
“惡心。”琴酒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不悅的神情,他厭惡地皺了皺眉頭,實在懶得再看監控畫面一眼。在他看來,這種膩膩歪歪、靠軟磨硬泡讓對手聽話的手段,也就波本和貝爾摩得喜歡。他更喜歡簡單直接的武力手段,如果對方還是不聽話,那就幹脆讓其消失,畢竟,不聽話的東西,根本沒必要活着。
琴酒都這麼表态了,作為此刻與他一同監控的伏特加自然不會提出反對意見。盡管他心裡也同樣受不了波本這種膩歪的舉動,但在琴酒面前,他可不敢輕易表露自己的想法。
安室透煮的是容易消化的面條,顯然是考慮到森若千夏的身體狀況。湯面裡放了新鮮的蔬菜與少許葷腥,在這危機四伏的黑衣組織裡,沒人會在意對方廚藝如何,日常吃的是什麼,大家最關心的永遠是食物裡會不會被下毒。
森若千夏安靜地吃着面條,安室透則全程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地看着她。這無聲的注視,給森若千夏帶來了莫大的心理壓力,同時也讓監控另一頭的伏特加更加笃定,波本那惡劣的基因又開始作祟了,他明知道别人在這樣的注視下,根本沒心思和胃口吃東西。
森若千夏吃得很慢,一方面,她确實太久沒有品嘗到安室透的廚藝了。在這之前,玻利維亞做的食物基本都是迎合海川和弘的口味,和安室透的手藝完全不同。另一方面,她被琴酒痛擊的腹部此刻還隐隐作痛,她不得不分神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生怕讓安室透看出端倪,徒增他的擔憂。
然而,森若千夏的這點小心思,在對她了如指掌的安室透面前,根本無處遁形。無論她如何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動作和表情,那些下意識的細微反應,還是會不經意間将隐藏的秘密暴露出來。
“森若小姐吃完了對嗎?”就在森若千夏停下動作的瞬間,安室透主動開口問道。
莫名的,森若千夏感到一陣寒意襲來,沒忍住哆嗦了一下。
她沒有回答安室透的話,畢竟自己被欺騙、被利用,還被對方限制了行動自由,她有足夠的理由無視他的存在。不過,她心裡總有一種預感,自己這樣的反應,似乎正合了某人的心意。
事實證明,森若千夏的直覺是對的。。
安室透悄無聲息地走到森若千夏背後,雙手穩穩地按在她的雙肩上,輕而易舉地阻止了她下意識想要逃跑的動作。
“森若小姐,我剛才在抱你回房間的時候發現……你的腹部好像受傷了,我正好有些特效的膏藥,很榮幸為你服務。”
安室透的語氣依舊溫和,可森若千夏卻從這溫柔中聽出了不容拒絕的意味。
她知道,安室透也知道,自己作為一名黑衣組織的實驗品,根本無處可逃,沒有選擇的餘地,他們無論想要做什麼,自己隻能乖乖就範。黑衣組織想要殺死她,利用她進行實驗,哪怕進行嚴酷的審訊,他都不能擅自插手,否則容易暴露身份,讓他們的努力功虧一篑。
房間裡,一時間安靜得隻剩下兩人輕微的呼吸聲,空氣仿佛凝為實質,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