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造訪的雨季影響了某些魚的洄遊,它們要耗費更多的體力逆流回出生的地點繁殖、産卵。
許多小型魔獸守在河岸兩邊,等待着洄遊的魚躍出水面,它們好飽餐一頓。
你也是其中之一。
頻繁到來的陣雨使港城建造的計劃不能推進,你變成了閑人,最近總是吃不飽,于是想辦法給自己打牙祭。
處理好内髒的魚被放在燃燒的燒烤架上,清洗幹淨的絕雲椒椒點綴着成為了配菜,斷掉的章魚觸角烤得剛剛好。
你翻遍背包,發現自己沒有帶調料。
野外暴曬,天氣悶熱,過會兒又要下雨,回去城裡拿調料或許是來不及了……
你腦子裡冒出一個點子。
許久之前,赫烏莉亞送過你漂亮的鹽花花球。
鹽花能變出許多奇怪的粉末,那麼想必也能變出來調味用的鹽。
你研究了一下她送你的花球,果真變出了一些味道很鹹的粉末,撒上以後——
粉末落到章魚的觸角上,瞬間發出了“滋滋”作響的腐蝕動靜。
肉.體被消融,化為一攤血水,你抽抽嘴角,放棄了用鹽花的結晶給自己調味。
你幹笑:“哈哈……”
今天這頓海鮮燒烤還是别吃了吧。
你聽到摩拉克斯喊你回家吃飯了。
*
摩拉克斯自然沒有喊你回家吃飯。
港城的綠化布局尚未完善,沒有樹影遮蔽,空中飄着烏雲,太陽卻又格外曬。
明明兩天前才刮過台風,氣溫卻并沒有降下多少。
某位神明正在為某些事苦惱——不是因為你。
兩天前的台風送來了一些并不尋常的東西。
一位海洋魔神的“觸須”吹上了岸,吹得到處都是,黏糊糊滑溜溜的,惹得住在附近的居民厭煩。
摩拉克斯的屋子自然也沒能幸免,你去找他時,青年剛好拎起一隻蠕動的八爪魚,眉眼間帶着不耐煩的情緒。
觸須離開魔神本體後會變成獨立的眷屬個體,像是蚯蚓一類的東西……八爪魚噴出細細的水線,青年蹙眉,轉頭躲過,剛好瞧見你。
你走進屋内,有點幸災樂禍地問他:“要不要我幫幫你啊?”
“不必了。”他暫時能解決。
摩拉克斯不需要幫忙,你也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興趣,于是問出自己來找他的實際目的:“你今天打算做晚飯嗎?”
他沉默了一瞬,搖頭道,“……沒打算。”
“好吧,本來還想來你這裡蹭飯的。”你伸進去的腳又收了回來,向他交代,“我去酒鋪老闆家中看看,有事可以去那邊找我。”
離開前,你聽到屋内飄出一句話:“帶傘。”
陰晴不定的暴雨導緻修建事業無法進行,酒鋪這幾天歇業。
你剛走出摩拉克斯的屋子,大雨就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般,自天幕落下。
從他屋旁順走一把傘,你在雨中漫步,準備去酒鋪老闆家中蹭一頓晚飯。
城市的排水系統規劃得還不錯。
這樣想着,你邁進一座四合院的正門。
院子裡的某些角落積了水,堂廳的門被風吹得嘎吱嘎吱響,無人關上。
你握着傘,稍稍愣住。
……不對勁。
風雨吹進屋内,你替屋中的人關上門,去了正屋。
雨季的屋子潮濕,正屋的榻上躺着一位女子,你走近了看,是老闆的妻子。
高燒、昏迷不醒,不見老闆人影。
藥罐裡隻剩些藥渣,你輕輕叫醒了床榻上的人,她語氣微弱地說了許多話。
幾句話含糊在一起,你一句都沒聽清,最後隻捕捉到一個重點:“去哪裡采藥了?”
女人抓着你的手臂,力度輕到你隻要擡起胳膊就能抽出,她急促地咳嗽起來,說道:“天衡山,說是一個時辰回來,咳、咳……”
這聽着怎麼一股Flag的味道?你在心裡吐槽道。
你反抓過她的手,想去摸她的脈。
惡寒發熱,脈象應當是……你的動作忽然頓住。
腦子裡雖然存在着許多知識,但你從未實踐過。這也代表着,你無法做出具體的判斷。
你無能為力地放下手,打算先去把外出采藥的老闆找回來。
*
天衡山,風雨交加,山路崎岖難行。
托阿斯塔羅斯的福,你知道很多有關草藥生長習性的知識,能夠輕松排除掉一些錯誤答案。
等你在山腰捕捉到山頂崖邊的模糊男人身影時,夜幕已深,吹過來的風陰冷,你打了個噴嚏。
奇怪。為什麼自己會打噴嚏?
你揉了揉鼻子,望着視線内的人因摘幾棵清心而爬上危險地方、腳底踩空,搖搖欲墜的男人令你不再思考這些問題。
踩着山壁的一些凸起攀上山頂,你及時地在對方掉下去前拉住了他的手。
為了緩解緊張的氣氛,你同中年男人開玩笑:“哎呀呀,最近瞧着老闆你流年不利呀?”
沒有回應,對方已經沒有意識了。
雷雲轟隆兩聲,你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低頭看去,對方身上似乎有其他動物的血迹,此時已經被雨水沖淡,變成了淡粉色。
你一隻手拉着他,一隻手舉着傘,無奈将傘扔遠。
從衣袋中抽出一張符箓,手指輕點,符紙點燃——
“……”
無事發生,符箓濕掉了。
符紙接觸到雨水,上面用朱砂寫下的字迹洇開,你沉默過後,假裝剛剛什麼都沒發生,又掏出一張今早剛寫的符箓。
符箓随着仙術的啟動飄在空中,自燃……的火被雨水打滅。
“……”
哈哈,現在不走運的那個人是你了。
你在心底苦笑,早知道在絕雲間的時候就不偷懶,多學一些法術了——
昏迷過去的男人毫無知覺,你一隻手拉着他有些勉強。
眼看對方的手腕正從你手心裡一點一點“溜走”,你來不及再多想,另一隻手急急忙忙地搭了上去。
符箓用不了的話,就用仙人教自己……好餓。
原本還在思考、分析現狀的頭不合時宜地痛起來。
你沒有預料,一個失力被他帶下去。身體本能地抓住東西,扒住山崖邊的石頭。
手臂的内側火辣辣的痛,擦破了皮。
恰好風吹過來,帶着雨落在身上,冷飕飕的,你打個哆嗦。
符箓浸濕不能用了,目前身上隻有赫烏莉亞留給自己的鹽花。倒是和那家夥學過怎麼捏化形的動物,但不熟練,捏不出形狀大一些的……
隻有好久之前學的禦劍飛行了。
但劍去哪裡找?你把斫峰之刃還給摩拉克斯了。
腦子裡靈光一閃跳出某個想法,你動了動緊緊抓着石壁的手心,擡頭——
視線内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風雨對他無任何影響,黑發青年站在你方才的位置,垂眸掃了眼挂在山崖邊的你與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