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夏天長得令人厭煩。
或許是氣溫太高的緣故,粘稠的汗水和血液、聒噪的蟬鳴和人言,一切的界限似乎都被熾熱的陽光灼燒得模糊不清,交纏在一起。
從“某一天”開始,這樣的感受與日俱增。愚昧的惡人和詛咒似乎沒有任何差别,前者滋養後者,一同發酵出那種令人作嘔的氣味。
而在這一片混沌之中,隻有那抹顔色是幹淨、純粹、完美的。
夏油傑垂眼看着她,指尖微微收緊。
“這個任務完成以後,千奈會回來吧。”他的目光凝在她的手上,用指腹拭去剛剛驅趕飛蛾時粘在白皙皮膚上的瑩粉,“總感覺這個任務太長了……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少年的手要比女孩寬大許多,常年握咒具的粗糙痕迹磨蹭着她的皮膚,濕潤的熱度透過肌膚傳了過來。
“完全不用——我可是很強的,有什麼事是我解決不了的?”千奈顯然對他的狀态還有些疑慮,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臉頰,“倒是傑你真的沒事嗎?要是太累了就跟夜蛾老師請假呀,任務交給我和悟完成就行了,七海灰原他們也很努力的!别把什麼事情都壓在自己身上啊。”
臉頰上溫熱的觸感讓夏油傑微微一怔,不自覺低下頭,貼了一下她的掌心。
“……偏偏是千奈說這樣的話,聽起來毫無說服力啊。”他苦笑起來,“畢竟你總是……”
“……可以問一下,兩位究竟要在洗手台前面站多久嗎?”同樣剛從洗手間出來的降谷零沉默兩秒,終究沒忍住禮貌地打斷了他們的對視,“麻煩稍微讓一讓?”
千奈:“………………”
壞了!是超級敏銳的降谷君!萬一被他察覺到異樣就完蛋了!
她一個激靈,迅速甩開夏油傑的手讓到一邊,挺起胸,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啊降谷君,我弟弟他好像因為剛失戀有點破防,我安慰他嘞。”
失戀破防的弟弟:“……”
他按了按眉心,配合道:“嗯,是千奈…姐,在安慰我。”
“原來是這樣,”金發黑皮的青年洗完手,揚了一下眉,語氣平淡,“那藤原同學的弟弟還挺多啊。”
“哈、哈哈……也還好……”千奈略帶尴尬地咳嗽兩聲,拽着夏油傑準備回包間裡,“也有妹妹啦……”
……好像敷衍過去了,又好像沒有。
而且是錯覺嗎?總感覺降谷君這話聽起來好像有點陰陽怪氣的……
幸運的是,回去的路上降谷零倒沒再提到這事兒。他們一起回到包廂裡又坐了一會兒,也差不多到散場的時候了。
“今天就差不多到這裡啦,還有要去下一場的可以跟我一起哦?”雖然喝了不少,但萩原明顯還很清醒,“不去唱歌的話女士們往這邊,天色也有點遲了,小降谷他們也要先回學校,一起走吧?”
有不少還沒盡興的就跟他一道,沒興趣的就幹脆一起回學校。知佳就是意猶未盡的人之一,搭着千奈的肩問她要不要一起去。
同期們早在剛剛就已經被千奈打發走,五條悟是被硝子和夏油傑聯手拽走的。她沒有直接回答知佳,而是看向了九條有雅。
後者似乎還想和剛剛聊天的女孩一起去ktv,但跟着他來的江島似乎還喝了不少酒,迷迷瞪瞪地趴在他肩上。他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說自己得把江島送回學校,就不跟去下一場了。
“我也有點困,先回學校了。”千奈便婉拒了知佳的邀約,“真由也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