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雲回了禮,兩人就算是認識了。
黛玉拉着坐下,大家一起說了會話。
寶钗坐在一旁微微皺眉,她不知怎麼總覺得這次見面,這長樂姑娘對她似乎冷淡了不少,先前在林府的時候分明還很喜歡她的模樣。
幾人說着,探春就提議:
“今日雪下的好,不如我們來作詩,也應應景。”
這個提議黛玉等十分贊同,隻有長樂擺擺手:
“我倒不擅長這個,我就不作了,你們來,我給你們做裁判。”
黛玉想着長樂第一次來,總不能逼人家作詩,因而答應了,就叫長樂做裁判。
長樂也沒閑着,黛玉幾人作詩的時候就到窗戶旁看外邊的雪景,不由得感慨:“這園子着實精巧。”
“林妹妹!我聽說你和三妹妹雲兒她們在這裡玩呢,怎麼不叫上我?”
寶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長樂帶來的兩個嬷嬷大驚,立馬到門口攔着,質問鴛鴦:
“你家的規矩如何是這樣的?外男豈可擅入?”
鴛鴦暗叫不好,忙安撫道:
“兩位嬷嬷,這是我家公子,平日裡也回和家中姐妹一起作詩聯句,今日不知有外客這才貿然過來。”
即便如此,嬷嬷皺着的眉頭也沒松開,鴛鴦趕忙掀了簾子出去攔着要闖進來的寶玉道:
“二爺今兒就别進去了,林姑娘的朋友來玩,到底是别家姑娘,你這樣進去,叫林姑娘難做。”
寶玉停下腳步撓頭,眼神往裡看了看有些失落的說:
“林妹妹都不和我說有朋友,現在倒撇下我了。”
卻也沒繼續要進去了,家裡的姐妹都是他的血親,平日一起作詩玩一會子也沒什麼,如今有外來作客的姑娘,寶玉也不好進去了,歎了口氣,有些低落的對鴛鴦說:
“鴛鴦姐姐記得提我和林妹妹說一聲,另外叫妹妹替我問個好。”
鴛鴦見寶玉沒犯犟也松了口氣,連連點頭笑說:“知道了,我定會轉告給林姑娘和衛姑娘的。”
寶玉其實很好奇這個衛姑娘,他覺得能和黛玉做朋友的姑娘也定然不一般,可惜不是在家姐妹,無緣得見。
林如海聽到衛這個姓氏,就沉思起來,他記得皇後娘家姓衛,林如海想了想,往裡看了一眼,看到守在門口的兩個嬷嬷,一瞧就像宮裡的,又聽見裡面黛玉說:“長樂,你别在哪裡貪涼,快來看看我們的詩,說好的做裁判可不許偷懶。”
别的林如海不知道,但明德帝得了一個女兒封号長樂他是知道的。
再加上衛姓,林如海反應過來,這裡面的衛姑娘大概就是長樂公主,明德帝不知出于什麼原因,看在那些錢的份上确實在照看黛玉,安排了長樂公主和黛玉交好,可能處于某種顧慮叫長樂掩蓋了身份。
不管如何,林如海推算出這點之後隻覺得對明德帝感激異常,明德帝是天子,就算不照看黛玉他也沒法,可明德帝照看了,單憑這點,林如海就足以感激不盡了。
離開蘆雪庵之後,林如海心情大好,見寶玉回了怡紅院,也不跟着了,自己在院子裡溜達賞雪,他生前也極愛附庸風雅。
長樂在品詩,看下來發現這賈家的姑娘确實各個才華斐然,宮裡的元春就不說了,一手琴彈的滿宮無人能及,賈府裡二姑娘迎春詩雖說平庸,可那邊棋局卻看的長樂十分驚歎,說句大不敬的,這棋藝比她父皇還好。
三姑娘探春詩好些,那一手字,長樂自認做不到,還有最小的四姑娘惜春,瞧着做了一半的畫,假以時日又是一個吳道子了。
另外薛家的寶钗寫的詩比這三位姑娘高出不知多少,典故信手拈來,定是博覽群書,行走的知識庫了,隻是可惜了叫家裡兄長連累。
還有黛玉,詩比寶钗寫的不相上下,琴棋書畫都略通一些。
就連才認識的湘雲,聽聞是史侯家的姑娘,寫的詩帶了一股子英雄豪氣,十分豪邁,性格也很合她胃口。
長樂不禁感慨道:“難不成是你們賈家的風水格外養人不成?竟瞧着你們各個才華出衆,倒比一般男子還勝出不少了,真真滿屋子巾帼。”
這話說的黛玉等都禁不住笑了起來,探春似是歎息道:
“長樂說的,但凡我等真是個男兒也不至于困在内宅了,出去之後哪裡不能施展手腳。”
這話說的迎春等都沉默了,探春說的确實如此,如果迎春是個男兒,奶嬷嬷哪敢轄制她?探春是個男兒早就出了府另博一番天地了,惜春也不會自小被養在隔房祖母這裡,寶钗也不會因為是個女兒就不能抛頭露面打理家産,眼睜睜看着薛家敗落。
黛玉若是個男兒,隻怕林如海也不會萬般不放心了。
可世道如此,她們隻是區區弱女子無法反抗。
湘雲看大家都沉默,便拍手笑說:
“這詩長樂不評,我可要推舉我的做頭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