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笑了一下:“沒什麼,就是許久沒見妹妹了怪想的,來看看妹妹。”
黛玉眨眨眼睛對紫娟說:
“紫娟,快給二嫂子上茶,别愣着啊。”
紫娟笑道:“正燒水呢,我去盯着,一會就給二奶奶端上來。”
說着紫娟就出了房間。
黛玉笑看王熙鳳:“二嫂子,如今可說了?”
王熙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點了點黛玉的腦門:
“難怪人都說你愛捉弄人,老太太也說你是個促狹鬼,今兒倒見識了。”
黛玉往後躲了躲笑道:“二嫂子再不說什麼事,我可就不應了。”
王熙鳳笑着歎了口氣:
“前兒你和我說那利錢損陰德,我竟不當一回事,隻想着多弄些錢填補了虧空,先前在鐵監寺還接了一樁訴訟,害的人家小兩口殉情,如今想想确實應了陰司報應一說了,不然怎麼就叫我七八個月成型了的孩兒沒了呢?”
說着王熙鳳就露出了些許苦楚,眼眶也有些紅,平兒忙上前扶着王熙鳳,她心裡也不好受。
黛玉捂着嘴,眼裡十足的驚訝,她隻知印錢,沒想到王熙鳳膽大到訴訟官司也敢攬。
王熙鳳擦了擦眼角:“叫妹妹笑話了,這孩子掉了之後,一開始是總做惡夢,夢見我不曾收手,還越發不管不顧起來,最後害的大姐兒也沒個好下場,那夢光怪陸離,内容倒忘了,卻叫我記憶深刻,醒來我就想着妹妹說的損陰德的話,到底是怕了,因此将那印子錢都收了。
“隻盼着日後我多行善事彌補一番,給我大姐兒積德,叫她平安順遂一世才好,家裡的事我也不想管了,管多了人家也不領情。”
說完王熙鳳眼圈又紅了些,看着倒像是真看開了。
平兒在一旁也說:“奶奶這般想才好,養好了身子萬事都好,大姐兒将來有奶奶做主,自然不會落到不好。”
黛玉聽了說:“二嫂子這麼想才是為自身打算,隻是那東西二嫂子還得處理好,别叫人後面翻了舊賬才行。”
王熙鳳思索了一會:“多謝妹妹提醒,回頭我就把那些票據都燒了。”
黛玉見王熙鳳想的通透也為王熙鳳開心,有些事錯了就是錯了,可好在還有悔改的餘地,
王熙鳳又坐了一會才離開,後面果真不大包大攬的管家了,隻協助王夫人做些事,也不拿嫁妝貼補了,反倒開始給大姐兒準備嫁妝,人也和氣了不少。
卻說那日賈政去衙門點卯,見沒什麼事正要回去,就叫一個同僚拉住了,上來就沒頭沒腦的恭喜:
“恭喜政老,往日聽你謙虛說家裡孩子不成器,我還當真了,沒想到你家的二公子不過十三四歲就考去了秀才功名,我看卷宗的時候還以為同名,翻閱了信息才敢确定是你家的二公子,政老竟瞞的一絲風聲都不3透露,真叫我等慚愧!”
賈政有點懵,什麼秀才?什麼二公子?不過還是拱手回應道:
“謬贊了謬贊了,犬子不成材,哪當得上這般誇贊?”
那人心裡隻當家政謙虛,一番恭維過後,賈政才脫身回家,心裡還納悶呢,一回家就叫來小厮:
“寶玉呢?哪去了?還不叫那混帳東西來見我玩!”
小厮一聽,知道這怕是寶玉惹賈政生氣了,一溜煙跑去找寶玉,又怕賈政真打了寶玉回頭賈母生氣,就機靈的遣人去告訴賈母一聲。
寶玉一大早就和林如海出門去了,他近日不讀書,林如海就帶着他去京城周邊逛,讓他看民生,見識世間百态,不得不說,林如海這種教育方式還是有用的,寶玉也覺得這比死讀書有趣多了。
而且寶玉是個富有同情心的孩子,見那些窮苦人家揭不開鍋了,就拿自己的銀子貼補一番,回城的時候,寶玉有些沉默,就避開茗煙小聲問林如海:
“林姑父,我雖然覺得當官的都是蠹蟲,卻也聽說當今聖上治下,百姓安居,怎麼天子腳下還有這麼多窮苦之人?”
林如海看着寶玉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神情道:
“你能這樣想我很欣慰,你要知道聖上也是人,也有顧不到的地方,你有一句話沒說錯,當官的确實有相當一部份祿蠹之輩,因此底層的老百姓能活着就十分不易了,這段時日帶你看這些就是想告訴你,如果你想改變這些,就得掌握改變的能力,而不是幹坐在家裡歎息。”
寶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等到了家門口也沒再說一句話了。
誰知才進了家門,就見賈政的小厮跑到跟前打了個千兒道:
“二爺可回來了,快随小的來,老爺要見你呢。”
寶玉頓住,根據以往的經驗,賈政主動找他絕對沒好事,但又不能不去,寶玉轉頭就悄悄對茗煙說:“快去告訴老太太,老爺找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