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水燒開時發出的咕噜聲，空氣中似乎飄蕩着牛奶和茶葉的香氣。

寒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座郊外小屋的外面。

風輕輕吹過，吹起了紋樣繁密的厚重幔帳，也吹起了幔帳下懸着的細碎流蘇。

幔帳後面，一個女性身形若隐若現，她似乎在廚房裡忙碌着什麼，嘴裡哼着歌，身前不時傳來漏勺攪拌的聲音。

她是……

寒看着那道身影微微出神。

就在這時，屋内的人忽然掀開幔帳走了出來，和站在外面的寒視線相撞。

“……小妏？”

穿着一身白裙的女生神情怔愣，脫口而出。

—

萬曉星坐在床邊看着寒的睡顔，藍色的光芒在眼底一閃而過。

穿透寒的身體，她看到了那顆被替換的人工心髒。

晶片上，密密麻麻的控制程式伴随着心髒跳動的頻率閃動，危險而詭異。

“幻眼就是通過晶片來控制石頭之心啟動的吧。”萬曉星摸了摸下巴，有些苦惱，“如果直接抹去晶片，那寒現在的人工心髒也會跟着一起失去活性……我沒把握能給她再生出一顆完好的心髒欸，萬一哪裡出了點問題不就糗了？”

之前她能治好重傷的葉卓葉枭，還能幫他們恢複異能，是因為她使用了時間回溯的能力，使他們的身體回到未受傷以前的狀态。

這對她來說不算太難。

可是寒的心髒在幼時就被替換了，除非把她直接回溯成小孩子，不然毫無意義。

沉思了片刻，萬曉星給寒加了一層隔絕操控指令的‘防護罩’。

這層防護不僅可以隔絕掉幻眼的指令，使寒免受操控，而且連她基因中被編入的刀片計劃操控指令也可以一并隔絕。

而且她下的防護是因果律層面的無解，相當于同時解決了石心殺手和刀片計劃兩個隐患。

想到這裡，萬曉星搖頭歎息了一聲。

——寒的身世真的是太慘了。

自幼被幻眼改造成石心殺手就算了，甚至還是葉赫那啦家族培育出來的基因複制人。

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成為棋子的命運。

這樣一想，寒當初被幻眼劫走也算是另一種幸運了，沒有像冰心一樣始終被葉赫那啦家掌控着，還過了幾年自由的生活。

冰心作為寒的雙胞胎姐妹，同樣也是刀片計劃的基因複制人，是葉赫那啦家族安插在蘭陵王身邊的一顆暗棋，阻止他恢複七世原力。

若有朝一日接到命令，她就隻能被操控着殺掉自己深愛的未婚夫。

萬曉星思索了片刻，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

夢境中，寒在冰心的邀請下坐到了屋裡，喝着熱氣騰騰的奶茶。

“說了這麼久好像一直都在說我的事情，還沒有問問你呢。”寒放下杯子，看向面前和自己長着同一張臉的白裙少女，“你這幾年過得怎麼樣呀？”

正在切起司蛋糕的冰心擡起頭來，輕輕揚起嘴角：“我很好啊~”

“我現在和我的未婚夫住在一起，我很愛他，他也很愛我。”

“我們雙方家人也都商量好了，再過一兩年我們就會結婚了，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她笑着垂下眼睫，擋住了眼底的一絲晦澀。

寒并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聽到冰心的話後她也笑了起來：“那就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說不定以後有機會…我還能去現場參加你的婚禮呢。”她試探着，放在膝蓋上的手緊張地緩緩握緊。

聞言，冰心的動作一頓，片刻後笑了笑：“到時候再說吧，況且我們離得這麼遠，會很麻煩吧。”

她說着，面色如常地把蛋糕端到寒的面前。

“……也是。”寒有些失落地松開手，嘴角的弧度漸漸落了下去。

沉默了良久，她出聲道：“冰心，你認識小時候的我吧，所以你剛剛看到我才會叫我小妏，對嗎？”

“我們以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所以我才會一點關于你的記憶都沒有，而你似乎也不太想見到我的樣子。”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讨厭我嗎？”

冰心愣住了。

半晌，她動了動嘴唇：“……我沒有不想和你見面，也永遠不會讨厭你。”

冰心歎了口氣，拉開椅子在寒的對面坐下，看着她的眼睛。

“隻是有些事情不記得、不知道，其實說不定是好事。”

“比起和你在現實中相見，我更希望你能夠一直這樣幸福、快樂、自由地活下去。”她說着，臉上露出了笑容。

“……什麼意思？”寒有些茫然。

周圍的光越來越亮，視野逐漸變得純白——夢，就要醒了。

“這次能在夢裡見你一面，我已經很滿足了。”穿着白裙的少女輕笑着，身影漸漸融進了光裡。

“再見，姐。”

……

第二天一早。

寒穿着拖鞋，踩着虛浮的腳步走下樓，四處看了看。

後院裡，穿着一件小公雞連帽T恤正在做廣播體操的萬曉星回過頭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擡起手揮了揮：“早啊~寒！”

“曉星…你今天起得好早啊。”寒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睡眼迷蒙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