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兵荒馬亂。
趙令安被兩個不認識的仆婦拉回自己剛才的屋子,她們守在榻邊死死盯着她。
她隻好抱着自己的膝蓋,看外面的人努力把啃爛泥的趙構拔起來,擡出去。
系統坐她旁邊,抱膝苦惱:“宿主,我們必須要制定挽回方案了。”
“嗯嗯。”
體力不支的趙令安看困了,胡亂應着,一頭栽回被子裡,睡着了。
兔兔:“……”
别院主屋。
清洗完自己的趙構,一邊扶着木盆幹嘔,一邊蒼白着臉哆嗦罵人,将旁邊裝了幾株芍藥的瓷瓶一把推倒。
“哐啷”!
瓷片四濺。
“豈有此理!!!”他手指也哆嗦,“我好歹是她兄長,名義上的父親,闊别幾年不見,她便是這樣對待父兄的!!”
他已經能想象,市井小報①屆時會怎麼寫他。
比如——
-廣平郡王不為人知的喜好。
-廣平郡王一身盛裝入得别院,滿身渾濁出門,究竟所為何事?
雲雲。
等官方的邸報①一出,說不準還有人将他升爵的事情與此事聯系一處,編造出不知多少閑言。
身旁随侍的康履牙關一緊,随即放松,恭敬垂首:“大娘子自幼在别院長大,定是扈從照顧不周,才讓大娘子養成如此驕縱性子。”
“此事,責罰扈從便也罷了,郡王莫要氣壞了身體。晚些官家召見,免不了要擔心郡王。”
康履所言句句委婉,忠言且順耳,還給他尋了個法子出氣。
是了。
晚些他還得入宮向爹爹複命,才能從廣平郡王一躍而成康王,趙令安現在可是他爹爹的眼珠子、心頭肉了,輕易得罪不得。
要像從前那樣,指不定要被人搶走撫養的資格。
再者。
為了區區一個女娃,将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英賢形象毀掉,也屬實得不償失。
他好面子,要是弄掉一層臉皮,跟拿刀捅他無異。
趙構深呼吸一口氣,重重吐出:“吩咐下去,早點把大娘子接回新宅,安頓妥當。”
還沒睡醒,滿頭霧水的趙令安被帶離鄉下小院,搬到宋徽宗準備賜下的康王府。
路上,身穿黑甲手執四尺單锏的一批高大男人騎馬牢牢守在車邊,隻要她掀開一點車簾,馬上就會被按下去。
半點景緻沒看到的趙令安,拒絕了系統要在搖晃馬車上給她拉當前可獲取好感對象的建議,埋頭倒下繼續睡大覺。
這具身體太弱了,走出院子就開始頭暈腦脹,要是不好好休息一下,她怕下一刻就狗帶。
系統:“……”
從來沒見過不把自己當成救命稻草使命薅的宿主。
怪哉。
康王府地處東街北趙十萬宅街北面一處宅子,他們從側門往裡走。
一進門,先看見一座三重的高大閣樓,其後是一座二層小閣樓。兩座閣樓皆為重檐歇山頂,下有檐廊,樓底設有平座,正門延長有出廈,上用同樣的重檐歇山頂。②
假山池沼,灰石踏道,青藍瓦片交相輝映,綠蔭當道,投下日光簌簌如碎雪,一瞬間像是走進了古畫裡。
趙令安情不自禁想要往别的方向走走,持锏的黑甲護衛将她堵住,強硬護送到三重閣樓後面的小閣樓。
“吱呀——”
門被關上,隐約可見外頭站立兩邊的影子。
趙令安躺在床上,十分不解:“他們這是在幹什麼,趙佶和趙構前十年對這具身體的主人不聞不問,怎麼會突然之間送到這種好地方。”
她摸了摸底下鋪着的順滑布料,質量與别院可不要差得太遠。
懸腿坐在坐榻上的小兔子一本正經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鏡配飾:“抱歉,我隻能調取已成定局的曆史資料以及公共場所錄像,無法告知宿主這件事情。”
從這個意外開始,曆史河流的支線已經往旁邊沖刷出一條新的河道,就算是主系統也沒辦法預算走向,更不能将進行中的人物隐私出賣。
趙令安:“……有沒有可能,我隻是想要一個猜測,不是準确的答案。”
“毫無根基的猜測,與诋毀無異,不是害了當事人性命就是給參考者絕路。”系統充分展現了自己的嚴謹,“這是陋習。”
好好好。
趙令安打了個哈欠,當自己沒聽到:“到底是什麼改變了趙佶的想法。”
系統:“……如果你真想猜測,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情以作參考。”
趙令安轉頭:“說說。”
她現在精神是緊繃的,人卻是有氣無力的。
“根據這座宅子的位置,可以推斷這裡本來是鄭皇後的宅子。”
趙令安困惑:“鄭皇後誰啊?”
她知道長孫皇後和馬皇後。
鄭皇後?
沒聽說過。
系統:“……宋徽宗趙佶第二任皇後,也就是當前在位的皇後。”
清澈大學生不太理解:“那又怎麼樣?宋徽宗特别怕老婆嗎?鄭皇後特别賢惠,建議他賜了這座宅子,提高趙構待遇,讓趙構善待我,樹立仁善的形象?”
她怎麼記得,這位宋徽宗特别信道教,還被人唆使要什麼禦女,糟蹋了不知多少女子。
就是不太确定這段是正史還是野史。
這麼一個皇帝,說他能惦記一個癡傻的女兒,趙令安是不信一分。
“有沒有一種可能。”小兔子又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鏡,“我的意思是,他能把賜給皇後的宅子大方賞賜給趙構,又派來殿前司的人看守,極有可能是你身上有什麼他要圖謀的事情。”
系統輔導多屆宿主,像這種戲碼,也看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