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夏下意識捂住口鼻。
昨天還算幹淨的兒童房内此刻地上到處都是血手印,血印間還能看見撕碎的毛皮和肉、骨頭。
床上本該躺人的位置更是擺放着顆啃得血肉模糊的頭顱,從大小和毛色來看,應該是隻貓。
床上并沒看見人。
李季夏強忍着恐懼慢慢蹲下歪頭看去。
床下,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蜷曲成一團睡得正香。
如果不是那一身的血和毛,那畫面看着就叫人心生憐惜。
李希幾人也低頭看了看後,退後兩步檢查起門上的鎖。
門上一共三把隻能從外面鎖上的門闩,大概是出于恐懼,三把門闩都是非常結實的實鋼,但現在三把鎖卻扭成一坨。
那明顯不是人能做到的。
“以前有發生過類似的事嗎?”李希問道。
“沒有。”黃毅安搖搖頭,“之前最多就是行為舉止怪異了些。”
李季夏幾人對視一眼。
“你們有辦法吧?”徐如聲音都在顫抖,“隻要能解決,多少錢都可以。”
張梅珍立刻就有些不高興,徐如能有什麼錢,她又不上班,錢都是她兒子賺的。
不過看看旁邊被擰成一團的門闩,她到底沒說什麼。
“我隻能說我們會盡量幫忙,至于到底能不能解決還要看你們配不配合。”李希把門拉過來,帶頭向着客廳而去。
“什麼意思?”徐如第一個跟上。
回到客廳,李希站定後道:“我們需要知道你們知道的所有事情,哪怕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該說的我們之前都說了。”徐如眼神閃爍。
“如果你們是這種态度那就沒什麼可說的,畢竟我們也是要拿命冒險的。”李希故意往門外走。
張梅珍和黃毅安欲言又止,徐如卻下意識抓住他。
李希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大概是“死”字刺激到她,徐如本就蒼白的臉上一雙眼迅速通紅,看着竟像是有幾分瘋癫,“我說,我什麼都告訴你。”
張梅珍欲言又止。
李希走向一旁沙發,“那就說說吧。”
這一次李季夏多了個心眼,搶先其他人一步坐到了距離那神龛最遠的位置。
他才坐下,旁邊就多出一個人來。
時牧坐到他身邊。
李季夏強忍着側頭看去的沖動。
時牧微微側頭盯着他看了會兒,見他始終沒有反應,移開視線。
徐如三人也落座後,徐如艱難地開了口,“……其實那孩子不是我想要的。”
李季夏看去。
不想要還生下來?
徐如也發現自己的話有歧義,連忙又道:“我不是說我不想要孩子,隻是那孩子就不是正常孩子,那孩子……是我們去山裡求來的。”
“我和我老公是自由戀愛,結婚之前就沒考慮過孩子的事,結婚之後我婆婆天天催,我們實在被煩得沒辦法才開始備孕。”
“我們備孕了大概有一年,但始終沒懷上,我婆婆就有些急了。”
“我和我老公去看了醫生,情況不太好,我老公他弱精,就算做試管成功率也很低,而且需要不少錢。”
“我和我老公本來就不怎麼喜歡孩子,想着要不算了,但我婆婆說什麼都不願意,天天在家又哭又鬧。”
“什麼叫我又哭又鬧,結婚生子本來就是天經地義——”張梅珍前面還能忍着,到了這徹底忍不住。
“媽!”黃毅安趕緊叫住她。
徐如紅着眼惡狠狠地瞪了張梅珍一眼,哽咽着繼續道:“我們去了很多醫院,試了各種辦法,但不管怎麼折騰都沒用。後來有一天我婆婆不知道上哪裡打聽到一個大仙,說是有應必求,我們執拗不過就去了。”
“到了山裡後,那大仙對着我念了會兒咒又讓我喝了一碗符水就讓我們下山了。”
“我和我老公根本就不信這些,跟着去也就是為了堵我婆婆的嘴,誰知道下山後第二個月我就發現自己懷孕了,時間正好是我們去山裡那幾天,就好像那孩子……”
“一開始我們都很開心,但自從懷孕我就總覺得渾身沒力氣,還總是頭暈惡心,而且口味也變了,特别喜歡半生不熟的肉。”
“我很害怕,但他們都說這是正常的,讓我忍一忍等孩子出生就好了。”
“孩子出生之後前兩年确實挺正常的,直到一年前。”
話音落,徐如焦急地看着李季夏一群人。
易文玉若有所思,“你是說那孩子不是人而是鬼?”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那碗符水肯定有問題,不然我們去了那麼多醫院都沒辦法,怎麼就那麼恰好喝了它立刻就懷上了。”徐如道。
無人說話,這太匪夷所思。
“那大仙呢?”李季夏問道。
“我們後來去找過,他早就已經不在那裡,我們問了其他人,都說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醫院那邊呢?”李季夏再問。
“所有能做的檢查都做過了,什麼都檢查不出來。”徐如說着就捂臉哭了起來。
黃毅安連忙安慰。
事情完全超出預料,弄不明白怎麼回事,李希給衆人遞了個眼神後帶頭向着門外而去。
李季夏跟上。
起身時,他看了眼就走在他前面的時牧。
時牧看着比之前更加狼狽了,特别是那雙隐藏在鏡片下的眼,全然沒有了最開始時的淩厲。
李季夏蓦地就想到早上的事。
旅館隔音确實不怎麼好,但從被吵醒到反應過來再到出門怎麼也要點時間,他被吓得叫出聲後時牧卻幾乎立刻就出現在門外。
時牧那會兒大概就沒睡。
李季夏在他看來之前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