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突然的“坦誠”,完全在應時月的預料之外。
他目不轉睛般看着喬亦,足足好幾秒想不出任何在當前場合下的有效發言。
——内容都是沒那麼讓人意外的内容,應時月多多少少都如此猜想過,因此并不太對文字本身的含義産生驚訝,最多隻有一種“果然如此”這樣的想法。
喬亦那位同父異母的哥哥早就被斷言過活不太久,他父母身體又很差——應時月不知道他所說的“該死的”那部分究竟是出于感性還是理性的定義,但無論是哪一種,他都不意外。
唯一有點意外的是,接他回家的親生父親對他寄予了“成為繼承人”的期許,但如今的喬亦顯然沒有、或者說至少暫時沒有走上這樣的軌迹。
——倒是情理之中的結果。
但也不好說呢。應時月又心想。
這個“哥哥的副手”扮演了什麼角色、站在什麼立場上,應時月暫且不得而知。抛開他希望喬亦主動承認、而非被動回答的那些事,應時月依然有無數可以在此刻提出的問題。
但最後,他隻從中挑選了最細枝末節的一個。
“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在樓上看?”
應時月說。
這話當然有一個萬能的回答,就是“我擡頭看了”。
應時月當然記得自己沒有關燈、也沒有拉窗簾——這都不是他的習慣。但喬亦也肯定知道,他并不是想得到這個回答。
“我覺得你可能會看,”喬亦說,“畢竟我沒有背包,所以你會懷疑我說要出門這句話的真實性,對吧?”
應時月動了動手指。他又一度産生了……心理活動無所遁形的感覺。
“所以我故意空手來見你,”喬亦繼續說,“想看你會不會求證。”
“哦,”應時月莫名其妙有點生氣,很生硬地回答,“知道了。”
“……剛開玩笑的,”應時月答完,喬亦又改口道,“我隻是忘記了,出門看到他給我的未接電話才想起來。”
應時月于是皺了皺眉頭。
他當然更相信喬亦後一種說法,畢竟是這麼具體的理由,一聽确實不像是假的。
隻是喬亦這句“故意的”聽來實在是微妙,但應時月不太想追究了,因此又問:“……我能問多少個問題?”
喬亦神色頓了頓,似乎有些意外。接着他便眨了眨眼,反問了一句應時月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但又很情理之中的話:“你想玩海龜湯嗎?”
應時月一聽這回答,再回過頭一想,總算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問得過于奇怪了,但也順水推舟:“也不是不行。”
“那等搬宿舍結束,可以叫他們來玩,我這幾年搜集過一些新的謎題,”喬亦于是笑了起來,又說,“……至于現在的話,想問多少都可以。”
“先欠着吧。”應時月于是說。
“嗯?”喬亦發出了疑問的聲音,不知道是沒聽清、還是沒理解,“你說什麼?”
“我說,”應時月重複一遍,“先欠着,等我想問的時候再回答我。”
喬亦聞言擡頭,視線穿過小半個屋子,牢牢鎖定在了應時月身上。
“那好,我随時等你的問題,”最後他點點頭說,“現在先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