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景然話音落下,第一時間,沒有任何人接話。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都在試圖做一場艱難的閱讀理解。
“……所以小然,”最後打破沉默的,是此刻久違擔當起并不存在的前隊長職責的喬亦,“你想給大家交代什麼嗎?”
“為什麼要叫我小然,”賀景然沒回答,反而是問,“你從來沒有這麼喊過我。”
“陸語心能喊,我為什麼不行?”喬亦反問他一句,自然而然地無視了陸語心緊随其後的“但我比你大了快四歲”的發言,并繼續對那個所有人眼中的危險問題刨根問底,“所以在我不在的這幾年,你和明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同所有人的目光一道,應時月側過頭看着說話的人。
“你聽十月說過嗎,兩年前所有人都問過我、或者問過明宸這個問題,但我和他都沒給任何人回答,”賀景然也看着他,“你為什麼會覺得我現在就會回答呢?”
“你的上一句話,”喬亦突然就笑了起來,“是我回來到現在第一次聽你念他的大名。”
應時月在一邊聽得心驚膽戰的。
按照兩年前的經驗,如果說這種話,下一個步驟就是迎接賀景然的生氣了——但喬亦顯然非常心裡有數,說完就定定地看着對面。
“感覺我在被拷問,”賀景然眨了眨眼,不同以往……但也意料之中地,沒有什麼抵觸情緒,“小亦你笑得好嚴肅。”
“明宸才拍完一個預計能大賣的電影,立刻要去拍一個看起來像要沖獎的電影,我們在這裡歡度新年,他在進行他自己的工作,就算他說着不會放棄偶像事業,但重心實際上已經轉移了,”喬亦沒有回答賀景然的問題,反而是自顧自地說,“以後他和我們的路會越來越遠,大家偶像畢業之後各自有人生方向,而他大概會一直留在真實的娛樂圈裡……”
“你還是這麼敏銳。”賀景然歎了口氣說,“但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他确實說過他想要一直待在舞台上……對吧?”
“和敏銳無關,其實所有人應該都這麼想過,可能也問過你,隻是被你否認了而已,”喬亦搖了搖頭說,“但我在你最想被說出來的時候,碰巧趕上将這段話說出來了。”
應時月眨了眨眼。
本來是并不難猜的事實,但喬亦那句“可能也問過你”一出來,他還是片刻地感覺到了一種……這麼多年來他親身感受過無數次的、名為“這個人怎麼什麼都能看穿”的感受。
他們确實這樣問過。
當初兩人鬧崩之後,應時月、陸語心和喻疏一私下交流過,試圖從各個角度猜測這事可能的原因。他們從不同視角展開,從共同投資虧錢猜到論壇cp粉喜歡猜的其中一方表白被拒,中間當然也提出過是否和未來規劃有關。
但……這真的是一個至于會導緻如此慘烈決裂的原因嗎?
如果喬亦想現在立刻退團去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的話,他應該不會對此有任何反對意見;如果自己想要成為跑路的那個人……應時月想不到後續,因為他甚至想不到如今脫離偶像身份、他還有什麼迫切想做的事。
不過道理總歸如此,喬亦也不像是會對他的人生理想有幹涉欲的人。應時月如此想,也如此說。
“應時月同學,這種事你不能用你和小亦來類比,”賀景然看着他說,“對絕大多數關系而言,物理意義上的漸行漸遠對應的就會是情感意義上的漸行漸遠……而且我也不想和說謊的人當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