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正下着小雪。戈林回來時，已經是淩晨了。

裡夏爾正站在門口。

“閣下，”他攔住戈林，想和他好好理論下突然發射炸彈的可能後果，“能不能麻煩您下次——”

戈林沒理會他徑直往屋裡走去。

“你怎麼了？”裡夏爾注意到他慘白的臉色和被凍得發紅的耳朵，甚至門口停着的飛行器也并不是之前的那一架。他臨時改了口，“飛行器壞了？你怎麼沒給我發消息？”

“……忘了。”戈林揉了揉眼睛，“抱歉，有點累。”

“你沒事吧？”

“嗯。”戈林說，“沒事的。”

“那我們明天啟程帶那隻蟲去中央星？我再去定一架飛行器。”裡夏爾說。

“閣下？”

室内很溫暖，讓被凍僵的戈林頭腦可以稍微運轉了起來。

“……沒事，就是有點冷，”戈林靠着暖氣坐下來，“不過為什麼你訂？讓伊澤派蟲來接啊。”

聽到這個名字，裡夏爾的眉眼間顯現出明顯的煩躁，他沒吱聲，在戈林對面坐下。

“送那個研究蟲的時候又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讓伊澤也承擔些風險和責任。”

“裡夏爾，其實你不用什麼事都聽他的。”戈林用茶杯捂着手，“你看清楚，伊澤·馮·巴托爾迪對你沒什麼感情。”

這我當然知道，裡夏爾剛想要下意識辯解，但他忽然感覺平時随意懶散的戈林此刻的神情有些認真。

“我知道。”他說，“……可能是慣性吧。”

“我對他也沒什麼感情。但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他了，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都要聽他的安排。所以即便現在，如果不是特别過分的話——”

“什麼叫特别過分？”戈林露出個嘲諷的笑，“強制被登記結婚和剝奪财産還不過分？為了幫他做事，甚至你還要來找到我、并且繼續着類似我們今天這樣的危險活動。”

“哦。”裡夏爾盯着桌上的茶杯看，他的眼睫是淺色的，此時半阖着眼，就好像有雪落在他的眼睛上。

“然後呢？”戈林問。

“然後？還有什麼？”

“那要問你自己啊，你還想說什麼？”

“……不知道。”裡夏爾說，他低下頭，耳邊的碎發掃在臉上。

“那算了，時候不早了我要睡了，你要是不想的話，我聯系伊澤也可以。”戈林的身體已經恢複知覺，他站起身準備離開。

“閣下？”裡夏爾盯着他的背影，“你真的沒事嗎？”

“嗯。”戈林背對着他擺擺手，打了個呵欠。

.

伊澤安排來接他們的蟲的速度很快。别墅前停放的飛行器駕駛艙裡坐着一隻光頭雌蟲。

戈林攙扶着蒙特坐上了飛行器後排，裡夏爾和另一隻膀大腰圓的蟲并排坐着。

“你們從哪裡來的？”戈林看這架飛行器的規格不太像是短途。

“荒星。”

“哦，那去中央星您熟悉路線嗎？”戈林詢問道。

“放心啦，我們會走隐秘的特定航線，不會被發現的。”回答他的是光頭雌蟲爽朗的笑。

.

傍晚時分，中央星，朱莉亞大街，貝瑞德的公寓裡。

貝瑞德和海因茨都等在客廳中。

“您是……”蒙特盯着貝瑞德的綠色眼瞳問。

“您好，貝瑞德·霍夫曼。”貝瑞德指揮機器蟲給幾位來客倒了茶，“弗朗茨是我的雄父。”

“……沒想到他真的成功了。他騙過了所有蟲，成功地把未孵化的「卵」從實驗室偷走了。”蒙特坐在沙發上，他的動作有些拘束，“請原諒我的謹慎，閣下。曾經也有蟲這樣欺騙我，以套取關于LS研發的重要信息。”

“當然，您們想必也能猜到，一旦他們确定我透露了全部信息，我的生命就已經走到了盡頭。”

“在LS-1研發成功之後，LS公司曾經想将參與實驗的研究蟲全部殺死。”蒙特說，“最終我沒死成，隻是運氣比較好罷了。”

“他們收到LS-1的樣本時用附近的流浪蟲做了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