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動作是很笨拙。”塔汀想了想，又說：“呆呆的。”

【不是。媽媽笨笨。】

【居然以為那個是我，媽媽笨笨！】

“啊？”

【那不是我。我很漂亮的，比它還漂亮！！】

【那隻蟲壞壞的，心思多多，不能留在您的身邊。】

[他有點調皮，在宣示主權。他似乎還有點小驕傲，想要您的誇誇。]

【我→好↑好↓的！】

很冷淡的聲線，像機械音。但塔汀總覺得，和機械音還是有一點差别。這次他的聲音帶着一些調調，那種很驕傲的感覺，又拖長着尾音。

脖子底下冷冷的，塔汀低下頭，“好像……”他的鎖骨處有一個小印子，紅紅的，“流血了……”

【舔舔。】

【媽媽，餓餓，想要。】

這一句話提醒了塔汀。

他剛剛在說自己餓，不知道是指精神上的還是身體上的。他要吃什麼呢？嗯……自己的腦子？這個想法有點不符合實際。塔汀自己都無奈地笑了。

【我不吃媽媽！！】

他突然的一句話，打斷了塔汀想胡思亂想，“啊，我也隻是想一想。”

【喜歡媽媽，想和媽媽待在一起。和您待在一起我就很飽啦！媽媽身上好香，想舔一舔……】

“你怎麼知道我剛剛……”塔汀後知後覺，他剛剛沒有說出口那個猜測，隻是這内心猜想。

【因為，我和媽媽一直在連接呀。】

又是‘連接’。

到底什麼是‘連接’呢？他可以做到，哭哭蟲不可以。哭哭蟲靠着這個認母親，因為連接不上，自己才躲了過去。頸環和自己也說過，他的等級是九十，和哭哭蟲相比是比較高。

【笨笨，不要再去想了。】

他不太開心。

風吹起，樹枝上的枯葉飄落。塔汀皺了皺眉，等到他再次低頭想看傷疤時，傷口已經愈合。

【好啦。】

【媽媽會痛痛，我讓傷口變好了。】

他想獲得誇獎。

“本來就是你咬的……”塔汀無奈，拉了拉外套。

【甜甜的。】

“嗯？”

【媽媽的血，甜甜的。和身上的味道一樣，喜歡。】

“……”

-

回到家後，塔汀明顯感覺到視線有些模糊。他的身體太難受了，暈眩，看不清東西。

憑借着記憶摸到了床上，第一件事就是把包打開，手有些發抖着，拿出了營養液。最後的幾支營養液，他要省着點兒，一定要撐到開放日。

塔汀靠在床邊，呼吸有些急促。他打開了一支，剛貼上自己的嘴角，房門傳來敲門聲。他隻好拉起被子把他們蓋在底下，強撐着去開門。

“刺啦——”

房門打開。塔汀的面色有些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但還是笑着：“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塔汀打量着面前比他矮了半截的少年，前所未有的震驚，“怎麼了嗎，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麼？。”他的語氣也柔和了起來，剛剛的煩躁全都消失。

少年的臉上挂着血迹，像是剛剛逃出來的。他偏過頭，說：“請問，您有營養液嗎……”

塔汀緊張了起來，他怎麼會來問自己要營養液，自己也沒有說過有。而且，營養液不是隻有……

“抱歉！可能冒犯了您。營養液是我養的小蟲需要的，剛剛、剛剛我居住的地方被炸彈空降，小蟲被波及到……我很想救救他。聽說您這裡是賣花束的，不知道有沒有……”少年的聲音帶着哭腔，“真的很對不起。”

本來有些犯迷糊的塔汀，這一刻終于清醒了不少。他彎下腰，擡起一隻手輕輕抹去少年的淚水，“去實驗室看看，那裡或許有，他不會有事的。”

少年嗚咽：“實驗室我進不去……那裡還沒有開放。什秋哥哥他和我說，這裡有個長得很漂亮的哥哥，他或許有辦法。”

什秋……好熟悉的名字。

啊，想起來了，那隻哭哭蟲。他為什麼說自己有辦法呢？

“我也沒有辦法呀。”塔汀揉着少年的腦袋，安慰着，“去看看吧，偷偷摸摸地，總可以。”

少年發抖着，雙手環抱住塔汀，在越來越靠近塔汀的脖頸，“我……”

話沒有說完，塔汀的胳膊被人拽住。

“請自重。”

熟悉的聲音從自己身後傳來，塔汀轉過頭：“您回來了？”他掙脫了少年的懷抱，往一旁挪了挪。

“沒有其他事情的話，請離開。”

利貝爾塔擋在他們中間，把塔汀護在身後。塔汀很疑惑，少年應該不是壞人吧？隻是想抱一抱自己，也沒幹什麼壞事兒，為什麼利貝爾塔這麼緊張呢，還護着自己。

少年被擋住，“我隻是……”

“請離開。”利貝爾塔又一次重複着話語，這一次說的很堅定。

塔汀看氣氛不對，補充道：“很抱歉，祝您的小蟲身體早日康複。”

他看着面前的‘少年’，有些憤怒地轉過身，最後……

“他不是人類。”利貝爾塔拍了拍塔汀的肩膀，“以後小心一點兒。”

塔汀還沒反應過來，有些茫然：“他，他不是人類？”可是他的語言和動作，甚至求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都是人類才會做的。

等一下，他剛剛轉過身後，腦袋兩側是不是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