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柴房陰冷潮濕。
從高窗裡射進來的一束日光,勉強照亮一小片範圍。無數的浮塵在這日光裡上上下下的飄動。
虞隐靠着牆角,手腳被捆得結結實實。
牆壁上的濕寒透過破損的衣袍侵入骨髓,凍得他打了個寒顫。
頂着寒意,虞隐繼續磨手上的繩子。
當下最要緊的,就是恢複自由。
不知道磨了多久,繩子終于有所松動,虞隐心中一喜,柴房外卻傳來了說話聲。
虞隐連忙停下動作,閉上眼睛,放軟四肢,假裝仍在昏迷。
緊接着,鎖鍊喀拉拉一陣響,門吱呀一聲,兩個人走了進來。
“大伯,他這兩天一直昏着,不會快死了吧。”一個年輕人見虞隐仍癱在牆角,高聲大氣地嚷起來。
“你扶我過去看看。”另一位是個五六十歲的老者,聲音蒼老虛弱。
兩人走了過來,虞隐穩住呼吸,不露破綻。
老者觀察了一會兒,道:“看他臉色雖然蒼白,但沒有死相,可能是當初的藥下得重了些。”
“不死就行,要不然就不能拿他祭祀了。”年輕人放心道,“好在明日就是祭祀大典,隻要他能撐過今晚,我們就高枕無憂了。”
老者歎了口氣,低頭對虞隐說:“莫怪我們,我們也是沒辦法,誰讓你恰好來到我們萬家村。”
見老者這樣,年輕人連忙勸說:“大伯,你别多想,他救了我們這麼多人,也是功德一件。”
兩人邊說邊出去,又把門鎖好。
待柴房内恢複寂靜,虞隐緩緩睜開雙眼。盯着日光裡的浮塵,他按下翻湧的情緒,告誡自己,不能慌不能亂,一定要逃出去。
平複情緒,虞隐繼續磨繩子。
雖然回想起來還有不真實感,但虞隐已經接受現實,他穿書了。
不就是吐槽最近看的修真文《仙路之遙》爛尾了嗎,為什麼老天這樣狠,用穿書懲罰他。
而且别人穿書都是成為主角,隻有他,穿成了出場即死的炮灰。
兩天前他還是一個生長在紅旗下的快樂青年,結果一覺起來,什麼都變了。
虞隐醒來時,已經被鎖在柴房裡,緊接着,他的腦海裡就出現了一些陌生的記憶。
這些記憶讓他弄清楚了當前的處境。
原來他穿進了《仙路之遙》,成了裡面那個和他同名同姓的炮灰“虞隐”。
說起來,虞隐最開始追《仙路之遙》,就是因為這個炮灰和他名字一樣。
結果書裡的“虞隐”隻是一個推動劇情的工具人,出場沒多久就死了。
虞隐本想棄文,但作者極其會寫。主角徐彥辰從一個外門弟子,一路逆襲成正道之光,劇情一環扣一環,就忍不住看了下去。
想到這裡,虞隐狠狠地磨了兩下繩子。
原書結尾是徐彥辰打敗反派康玄庭,然後渡劫飛升成仙。結果勝負未分,作者就草草結尾,惹得一衆讀者不滿。
虞隐也留書評吐槽,誰知道一覺醒來,他就穿到了《仙路之遙》裡當炮灰。
早知道當初直接棄文,也不會落到穿書的境地。
原書的虞隐是一個小型修真家族的子弟,因為自身天資低,修為淺薄,遭長輩斥責後離家出走。
來到萬家村時,他沒有防備之心,輕易被人套話下藥,鎖在柴房成為了祭祀河神的祭品。
主角徐彥辰受虞家之托,找回虞隐。但他趕到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祭祀大典即将結束,原書的虞隐渾身血液被放光,已經魂飛魄散。
他的血氣開啟了隐藏在萬家村的秘境,徐彥辰誤打誤撞進去,獲得了一番機緣,修為大幅度提高。
而虞家認為徐彥辰有負所托,和他勢不兩立,就是後話了。
按着原書劇情走,虞隐就是死路一條。
因此,眼下他要做的,是逃離萬家村,躲過這一劫,成功活下去。
捆在手上的繩子蓦然掉落,虞隐精神一震,終于磨斷了!
太陽早已落山,柴房裡一片漆黑,解開所有的繩子後,虞隐靜靜地活動手腳。
聽外面沒有動靜,虞隐深吸一口氣,扒住牆面突起的砌石,慢慢地攀爬上去。
幸好原主雖然修為不高,但好歹是入了修真途,兩日沒有飲水吃飯也還有力氣在。
爬到窗邊,虞隐更是驚喜,這窗戶居然不是鎖死的,可以從裡面打開。
興許是村民對他們的繩子和迷藥十分自信,才疏忽了這一點。
輕輕地推開窗戶,窗戶年老失修,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虞隐十分緊張,生怕這動靜引來人。
靜等了片刻,看外面空無一人,虞隐才放下心來。
他翻下窗戶,按着原文“虞隐”對村子的記憶,順着牆根貓腰離開。
月光時不時躲進雲層裡,村子裡漆黑一片。
一路上十分順利,但虞隐越走越是狐疑。太安靜了,沒有人聲也沒有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