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見底的沙坑掀起滾滾沙塵,黃霾卷過,視線昏暗,什麼也看不清。
那老頭眼中閃過欣喜之光,每條皺紋都舒展開來,全無剛才的為難之相。
這是他與同伴為對付虞隐設下的陷阱。
然而沙坑下陷的動靜漸漸平息,黃霾卷起的沙塵散去,他欣喜的表情也凝固在臉上。
虞隐好端端地懸空而立,沙坑裡躺着偷襲失敗的屍傀。
早在看到那人步法奇怪之時,虞隐便猜測他和同伴有聯系。
修道之人皆可傳音入密,不讓旁人聽到密謀。
這些人非仙修非魔修,手段狠辣,便是心懷鬼胎的邪修。
當時這老邪修一直勸說,想要虞隐上前,虞隐就知道,陷阱就是腳下。
他也就不動聲色,提前做好防備,看他們布下的是什麼招數。
老邪修見虞隐無礙,當即大叫一聲,轉身便想逃跑。
虞隐冷笑一聲,掌風掃過,那人便暈倒在地。
與此同時,從坑穴中竄出幾個人影。
是屍傀。
屍傀朝虞隐猛撲過來,猙獰可怖。
但生前,他們隻是努力生活的普通人。死後,卻連屍身都不得安甯。
虞隐便擲出大量冰符,冰符效果一出,這些屍傀的行動便受限。虞隐便施展靈氣,讓溫度迅速下降,将他們凍在一起。
因為在短時間内瞬間凍結,屍傀便失去了行動能力。
之後,虞隐再使出罡風,背後操作人的神魂沒有了屍傀保護,被罡風席卷,神魂都要被吹散,他們立刻撤出。
沒了他們的操縱,屍傀凍結在一起,也就成了尋常屍首。
虞隐用靈氣,将屍傀送至剛剛的大坑中,之後劍氣掃過黃沙,掩埋在屍身之上,也算是讓他們入土為安。
“好一個修士,心腸如此柔軟,隻怕早晚吃大虧哩。”從遠處沙丘中,傳來一個人的嘲笑聲。
他的聲音尖細,像是缸瓦碎片相互磨砺,聽起來格外刺耳。
又有一人嘿嘿笑道:“大哥,你看他修為佳,心腸軟,若是被煉制成屍傀,隻怕不能沖鋒陷陣。”
這個聲音粗啞,像兩口鐵鍋扣在一起,需要仔細辨别才能聽清什麼。而一旦分神辨别,就有頭暈之相。
“那便抽取他的神識,再讓他清楚看到,自己的屍身殘殺無辜之人。讓他悲憤卻不得阻攔,豈不妙哉。”尖細聲音道。
“大哥好主意,那就将他的神識,收藏在玉葫蘆中吧。”
話音落地,虞隐便知不妙,拔地而起,跳縱至半空中。
果然,随着他剛離開,便有一葫蘆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
想來那些人是用聲音分散他的注意力,用葫蘆悄悄接近,想把他裝在裡面。
虞隐劍氣掃過去,卻不能傷到那葫蘆。
“哎呀,被他逃了。”第二個粗啞的聲音又道。
“蠢材,你說出來讓他有了防備。”尖細聲音責怪,但語氣分明是戲谑,仿佛把眼前的事當成了樂子。
“那便把旁邊的這個叛徒裝起來吧。”粗啞的聲音怪笑道。
葫蘆便調轉瓶口,沖領路的邪修撞去。虞隐劍氣橫撥,昏迷的老邪修便在沙上滾了幾滾,遠離了葫蘆。
“你瞧你瞧,他心軟得連敵人都要救呢。”那尖細聲音又嘲笑道。
虞隐不敢掉以輕心,尋覓他們藏在何處。
他當然不是心軟得連敵人都要救,隻是單純不想讓這兩個說話人如願。
而且這兩個聲音,并不是他之前在客棧時聽到的,不僅聲線不對,連修為也不對。
這兩人修為是金丹。同等修為下,虞隐不會離那麼遠還能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他看了眼那昏迷的老頭邪修,這人是故意把他帶到了修為高深的同伴那裡?
不過同等修為,雖然有兩個人,但虞隐自信還能應付得來。
也正好借機來摸清他們的路數,方便應對之後的敵人。
現在,就是要把他們從藏身之處逼出來。
虞隐擲出幾張符咒。
這些符咒遇風自燃,卷起滾滾濃煙,虞隐劍氣掃過一拍一壓,濃煙便鑽進了沙子裡。
“哎呀,好嗆好嗆。”粗啞的聲音立刻嚷道。
“倒有幾番急智哩。”尖細的聲音道。
這兩人表現得倒真像被煙嗆到了一樣。但虞隐知道,要影響到他們,不會這麼容易。
果然随着這兩人話音落地,又有屍傀沖天而起。
他們的戰鬥風格和那昏迷的老邪修還有所不同。
他們操縱屍傀更加得心應手。屍傀行動靈活,一時無法分辨,神魂分身到底藏在哪個屍傀裡。
抓不到神魂分身,便找不到他們的藏身之處,不能逼他們現形。
但是,神魂分身肯定藏在這其中的一個屍傀裡。
虞隐想通了這點,暫時轉攻為守,在躲避屍傀攻擊的同時,分出一道靈氣。
這股靈氣又被他分為細小脈流,順着各個屍傀的靈脈,尋找那兩人分裂的神魂。
幸而之前揪住老邪修時,已經領教過神魂分身。在靈氣進入到屍傀靈脈後,便能迅速判斷有沒有神魂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