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雨抱着紙包小跑進了院子，正巧撞上要出門的方秀娟。

“喲，小祖宗，這是哪來的好東西？”

方秀娟隔老遠就看見了方雨臉上紅撲撲的還挂着笑，都不用細想便知道這是出去玩高興了。

“二姑吃，這是大牛哥給我的。”

方雨雙手舉起紙包遞到方秀娟面前，熟悉的香氣讓她有一瞬間的愣神，居然是糖球，從前還在夫家的時候，她也是愛吃這個的，隻是沒想到這個周大牛看着憨憨的，還能有這份心思。

不過這東西不便宜，就這麼收下了傳出去怕是說他們方家欺負人。

“雨哥兒愛吃，二姑下午讓你爹再買些回來。”

方雨點了點頭随即又搖了搖。

“大牛哥待我好，我高興，嗯……就不要再買了。”

方秀娟正想說些什麼，屋裡老太太聞言也走了出來，“就要飯點了，便快些去吧，有什麼話回來再說，免得一會兒撞上了人家還得留你。”

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眼神有些不好使，不過鼻子倒是靈的，本想斥責方雨人小膽大，真是什麼東西都敢往家摟，動了動嘴唇卻也還是沒舍得說重話。

“一會兒去周家了把竈屋裡那籃子雞蛋提上吧。”

方雨本來見了老太太還有些害怕，這些日子老太太可是沒怎麼給過他好臉色的，見她似乎沒有生氣的樣子，才敢上前兩步像往日一般拉着老太太的手搖了搖。

“阿奶别生氣……”

老太太的心真是軟了又軟，到底是從小就養在身邊的孩子，哪有不心疼的。

“拿回屋去讓瓊娘收着，你愛吃便都給你留着，隻是下回讓那周小子别再買這些貴的了，免得外人知道了說閑話，都還是小孩子家家的。”

方秀娟摸了摸方雨的頭，笑着推他回去。

方家院子大，幾人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飄來，劉瓊娘聽的不太真切，隻是見方雨一直沒回來，又想着這幾日老太太的态度，還以為他調皮搗蛋的惹了老太太不高興，便有些着急準備出去瞧瞧怎麼回事。

“阿娘！花爺爺說你不能起來的！”

方雨貓着身子從門外鑽進來，還來不及将糖球拿出來，小短腿蹬得飛快趕忙去把劉瓊娘按住了。

小眉毛一豎看着還真有幾分唬人的模樣，劉瓊娘忍不住笑出聲來乖乖又坐上了床去，直到方雨将那一整包糖球都放在了她手心，劉瓊娘這才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

聽方雨交代了來龍去脈，劉瓊娘又是驚訝又有些氣惱，隻還了一籃子雞蛋怕是還不夠。

她又想再添些東西，這一時間卻又覺得什麼都不合适。

視線瞟過剛才被放在一邊的針線簍子，猛地想起之前還沒生杏哥兒的時候聽周家阿娘王春柳說起周大牛如今這個字長得實在太快，衣裳沒些時日便要改，巧了她别的不會這做衣裳可是一把好手。

隻是也許久不見周大牛了，不知道這孩子如今身量如何。

“雨哥兒，過來，阿娘有話要和你說。”

方雨慣是個會耍鬼精靈的，知道是這糖球惹得禍，手上動作快得很，拿出一顆來便塞進了劉瓊娘的嘴裡，讓她隻顧着小心品嘗着嘴裡的甜味，再也說不出話來。

方秀娟提着籃子敲門的時候，正巧看見順子臉上帶着如釋重負的笑容從周家出來。

“周大哥，春柳姐姐，正忙着呢？我來的可是時候？”

王春柳甩了甩手上的水，胡亂在身上擦了擦便笑着迎了出來，見她手上提着東西還有些納悶，“快些坐着吧，來的正好呢，今個大牛去了鎮上買了些好菜，我就不留你了，等會端一碗回去，讓老太太試試我的手藝。”

村裡尋常婦人都不太愛和方秀娟來往，也就是少數像王春柳這樣爽朗性子的不在意這些，兩人關系倒是還算親近。

“我就不和你們客氣了，今個來是像找周大哥定上半扇豬，過個好年，杏哥兒滿月也正好一起辦了。”

“那還真是好呢！瓊娘可還好？我聽說那日可是不太好受的。”

婦人間免不了要說些體己話，周鐵山繼續留下來也不合适，“等我收拾好了直接把肉送你們家去，杏哥兒滿月定是要好好喝一杯的！”

院子隻剩下兩人，方秀娟這才将籃子遞過去塞到王春柳的手上。

“你家小子可真是大方得很呢！”

王春柳本來還有些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思索半日這才猛地一拍腦門大笑起來。

“我說這混小子怎麼今個去了鎮上還知道給他娘帶些小零嘴，感情是沾了你們家的福了！”

周大牛性子沉穩不愛玩笑，整日像個木頭樁子一般，也不知道這是随了誰，王春柳看了都為其捏把汗，雨哥兒那邊愛笑愛鬧的怎麼能看得上他？

倒是沒想到，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這小子還能有這份心思。

見王春柳笑得歡似乎沒有不高興的樣子，方秀娟這才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