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根還沒反應過來,他還在想着怎麼才能讓自己全須全尾的從這衙門出去,兩個衙役直接将他按住一人一棍子就開始往他後腰處打,聽着李老根的慘叫聲,小河村知道一些内情的人全都拍手叫好,還有些不明所以的找他們一打聽,這才知道原來這還是個拐子啊!
這年頭人們最恨最不齒的便是拐子了,雖有日子過不下去賣身為奴的,那也講究的是一個你情我願,像這種拐子捉了人去把人賣到深山或是勾欄瓦舍,再也不能和家人相見,當真是要人人喊打喊殺。
還有的人似乎認出了李老根,臉都給吓白了,不說别的,李老根是靠水屯出來的人,靠水屯今個也算是出了名,今後的嫁娶不用說,就是出屯子想出來轉悠兩圈,怕是都要被人戳着脊梁骨罵。
這真是無妄之災了,若不是顧忌着門口還有衙役攔着,都不用縣令大人再下令,他們都得沖進去狠狠将李老根打上一頓。
十個闆子很快打完了,衙役們得了縣令的吩咐,手上都收着勁兒,不至于讓他疼暈過去,免得耽誤了審訊,卻絕對能讓他好生體會被折磨的感覺。
柳葉就坐在屏風後面,她頭上帶了帷帽,将臉給擋得嚴嚴實實的,不叫人認出來,這是縣令大人為她準備的。
慘叫聲和記憶中那道讓人作嘔的嬉笑聲重疊在一起,柳葉閉着眼睛勾着唇仔細傾聽着,還不夠呢。
“想起來沒有?”
這次不用縣令再繼續追問,李老根感覺自己後腰處似乎都已經沒有知覺了,連忙求饒,他不能死!
“小人知錯,小人知錯!小人不該将那女人收留至家中,可是當時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小人也是好心啊大人!求大人明鑒!!”
堂上一時寂靜,縣令大人似乎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收留?你的意思是你在路上撿到人,不問她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也不曾報官,直接将人帶到家中将其留下?”
李老根額上冷汗直冒,聽到縣令大人的反問,事到如今也隻能就這樣繼續說下去了,誰能出來作證不成?
見他還跟着點頭,縣令都要被他氣笑了,這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連貓貓狗狗想要帶它們回家也得看它們願不願意,這麼大一個人,豈是你想留就能留的?
更何況……
縣令大人勾起了唇角,看來這個李老根不止壞,還是個蠢到沒邊的,早有律法說明,若是遇落單無家可歸之人,必定送至衙門統一安置,若是敢私自将其留下,讓女眷雙兒充當妻妾生子,漢子充當苦力,判五十大闆,十年牢獄!
不隻是李老根要受罰,整個屯子都得受牽連,未來五年靠水屯都不能再開墾荒地,村裡每家每戶還得湊罰金出來,攏共至少十兩銀,衙門口的告示欄也會張貼此事,一年都不能揭下。
聽完縣令的話,李老根狡辯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
門外站着的百姓們也全都愣住了,縣令大人正好趁此機會好好讓衙役們給百姓們說道說道,也是暗暗警告那些有這些想法的人,萬不可有那糊塗心思。
李老根自己說漏了嘴,縣令大人依法處決,衆人都還沒緩過神來,誰也沒注意到那個被拐的女娃到底是誰,事情已經有了了解,李老根被拖下去的時候,似乎看見了屏風後面走出來一個人,那人掀起帷帽來看着他笑了。
李老根瞬間瞪大了眼睛,嘴裡剛要喊什麼,其中一個衙役眼疾手快立馬拿了塊破布塞到他嘴裡,就像當日他對柳葉一般,嘴裡隻剩絕望的嗚咽,卻沒有人肯多看他一眼。
塵埃落地,柳葉沒有着急先離開,正好縣令大人也有事要問她。
“尋親的事兒本官會派人為你盡力尋找,你身體還不好,暫且先留在衙門住着吧。”
柳葉垂頭想了想,她如今的身體别說出遠門,就是在這兒坐了一會兒,她都覺得疲乏得很,如今縣令大人肯幫忙,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見她似乎又要跪下來行大禮,縣令剛忙攔下,有些無奈。
衙門外的人散了七七八八,這會兒去那告示欄看熱鬧去了,隻剩下小河村的幾人,柳葉看着李二嬸和方雨擔心的模樣,扯着破鑼嗓子說道:“大人,我還是想回小河村住。”
說罷又怕縣令大人怪罪,小心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能住在衙門可不是誰都有的福氣,是她不知好歹了。
“無妨無妨,小河村是個好地方,那你且去吧,有消息了本官會遣叫人去告訴你一聲,倒時候要走要留都随你。”
告别縣令,柳葉隻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場夢,她堅定又歡快的朝着幾人走去,她摘下了頭上的帷帽,陽光灑在她臉上,暖暖的。
回村之後柳葉又是大病了一場,心口的石頭看似就這麼去了,卻依舊在她心裡留下了印記,夜深人靜時,仍舊叫她無法安枕,本來就瘦弱的身體,能再次見到人的時候,方雨都有些不敢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