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要回方家吃飯,方小莉特意選了身好看的衣裳,還提早了一個時辰将鋪子關了,帶着兩個丫頭喜滋滋上門去了。
這回來可謂是揚眉吐氣了一把,她揚着下巴總算給了方有金一個好臉。
“大哥,先在這兒停一會吧,我去買隻燒雞等會帶回去一塊兒吃。”
方有金沒說話,隻是将牛車趕到路邊去,看着她的背影,他心中無奈極了,這個從小妹子心思多,愛計較,到底也不是作惡的人,總還是惦記着家裡人的,說她好吧,又整日弄些有的沒的鬧得家裡不能安生。
難不成她都沒發覺,以前從跟在她身後轉悠的兩個丫頭這會兒都有些怕她了。
方有金轉身朝後面看了一眼,小花小草坐在車廂一角十分安靜,也不說話也不笑的,像個提線木偶一般,有人扯一下才敢動一下。
方小莉完全沒發現她們倆的異常,臉上滿是得意的笑。
一直到進村快要到家門口,她瞧見方雨等在門口,還以為這是特意來迎她的,誰料到一見到牛車立馬過來把小花小草招呼下來拉走了,方小莉有些不滿,她将燒雞拿到竈屋去,大搖大擺的擺在衆人面前。
正好劉瓊娘端着一籃子菜進來,她狀似無意道:“小嬸嬸,雨哥兒這是忙什麼呢,我回來倒是像沒瞧見我一樣,雨哥兒年紀也不小了,我家小花小草現在都知道在鋪子裡面幹活了,雨哥兒可别連兩個小侄女都不如。”
說罷,方小莉環視一圈,李蘭花繼續燒火沒有理會她,方秀娟看着她歎了口氣,劉瓊娘也不慣着她。
“小莉,雨哥兒如何我這個當娘的最清楚,家裡也不需要他幹什麼活,隻要他健康安樂就好了,再說,我和他爹可舍不得讓他幹活呢。”
這話說的方小莉臉上有些挂不住了,怎麼有些日子沒見,這個以前總是細聲細語說話的小嬸嬸如今這麼厲害了。
這飯還沒吃上,倒是吃了一肚子氣,方小莉還想再說什麼,方秀娟出來打着圓場。
“都别站着不動了,小莉,你去堂屋陪你阿奶說會兒話吧,這麼久沒回來,你阿奶可念叨你了。”
方小莉哼哼兩聲,提着裙擺又走了。
“還說雨哥兒呢,她這模樣哪裡有個長輩的樣子?”
李蘭花忿忿不平,可到底現在還在人家手底下幹活兒,她也不敢當面說什麼,隻是等方小莉走遠了這才嘀咕兩句。
方秀娟又轉頭看她,“都别說了,幹活吧,一會兒還有的忙呢。”
堂屋裡,老太太坐在桌前,見方小莉過來了連忙招手喚她過來。
“回來了?累不累?”
方小莉有些摸不着頭腦,竈屋裡二姑說老太太想着她分明就是胡說呢,她從小到大可沒見老太太什麼時候對她好過。
今個還真是神了。
方小莉也不是傻的,自然一下就琢磨出了這裡面肯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隻是她還沒想明白,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輕輕拍了一把。
“你這孩子,和你爹鬧脾氣也算了,竟也不帶着小花小草回來看看我這個老婆子。”
老太太細細說着,無非就是從前這些孫孫崽崽們圍在她膝下時的場景,又道現在孩子們漸漸都要長大了,她也越來越老了,最想看到的就是幾個小的能在家裡時時能看上一眼。
說到傷心處,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淚,“耀祖在學堂也就罷了,我想着小花小草年紀還小,你鋪子忙也顧不上,就把孩子都放家裡吧。”
方小莉下意識就要反駁,本來就缺人手,要是小花小草也不去了,這鋪子就他們兩個人怎麼忙得過來,更何況她還要教她們做醬包呢。
隻是這話還沒說出來,在嘴裡轉悠了一圈還是咽了下去,小嬸剛才在竈屋說的那些話不就是明裡暗裡表示她不心疼小花小草嗎?
正好老太太也給了個台階,方小莉趕緊順着下來,“阿奶!您這是說什麼呢,孩子們吵吵嚷嚷的我怕您覺得煩,既然這樣那以後就不帶她們去鋪子了!”
不過……
“對了阿奶,我正教她們姐妹倆做醬包呢,這手藝可是越早學會越好,将來還得一代一代給她們傳下去,現在不去鋪子了,就免不了要麻煩嫂子多費費心,平時煮飯做湯的時候幫我多教教,先打個底,将來啊才不會手生。”
老太太面上不顯,依舊帶着笑,心裡卻又把方小莉罵了一通,幾歲的娃娃都還沒竈台高就安排她做這個做那個的,萬一出了什麼事真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見她沒有應下,方小莉還想再說什麼,不過這會兒李蘭花過來敲門,飯已經做好了。
如此,方小莉收了聲,她可還記得上次嫂子指着她罵白眼狼的事,當即又是一聲冷哼刻意将頭揚起從她身邊經過。
險些将李蘭花氣紅了眼,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桌上,小花小草明顯有了很大的改變,笑多了一些,話也多了一些,方雨還有許知禮也放心不少。
特别是許知禮,沒想到就是這麼一段日子不見,差點還以為這兩人被誰抽走了魂似的,讓坐不敢坐,讓吃不敢吃,比許知禮這個“外人”更像“外人”一些。
方順福和方順孝也從地裡回來,見到小花小草,方順福連忙過去,一個個看過去,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