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魏承延起身準備下班,門外的高齊看見他出來時還震驚了一下,他家boss愛崗敬業,除了有應酬,還真難得這麼早回去過。
片刻之後他又了然地點點頭,今時不同往日了,老婆孩子熱炕頭,這樣的神仙日子,就算是他們魏總也抵抗不了。
心裡想着,表面上還是非常敬業地打電話通知司機把車開到電梯口那邊侯着,然後屁颠屁颠地提着小嬰兒車跟在後頭,将東西放進後備箱裡,最後目送魏總離開。
魏承延到時,張阿姨剛剛把晚餐擺出來,冒着熱氣的三菜一湯,在暖黃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誘人。
“少爺,您回來啦!”張阿姨高興地叫了一聲,然後又看看桌上的菜,趕緊道:“您再等一會,我去添兩個您喜歡的菜。”
“不用了,就這麼吃吧。他們人呢?”魏承延看了一眼客廳,那裡空空如也。
“沈先生帶小少爺去洗澡了,剛剛小少爺吐了點奶在身上。”張阿姨道。
“吐了?”魏承延眉頭一皺,“怎麼沒叫醫生來?”他之前聽沈安說這個孩子體弱,沒想到今天剛來就生病了。
張阿姨笑了:“少爺,小寶寶吐奶是正常的,拍一拍就行了,不用看醫生。”
“是嗎?”魏承延有些尴尬,“我去看看。”
他朝其中一間主卧走去,這裡的每個房間都有獨立衛浴,沈安要洗孩子,應該會在他自己的房間裡。果不其然,他剛踏進房間,就聽見敞開的浴室裡傳來一陣水聲,間或夾雜着嬰兒的咯咯笑聲,還有奇怪的“唧唧”聲。
他走進去,看見沈安坐在一張小闆凳上背對着浴室大門,他一手捏着一隻小黃鴨,另一隻手則虛扶在小東西的背上,以防他坐不穩歪進水裡。而那個瘦弱的小東西面對他坐在澡盆裡,頭上還戴着一頂奇怪的黃色太陽花帽子,一張小臉圍成花一樣,正咧開嘴盯着爸爸手裡捏着的小黃鴨看。小黃鴨被捏的唧一下,他就跟着傻笑一下,小手還歡快地在水裡打着拍子,把水花濺得到處都是。
“咳咳。”魏承延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清了清嗓子吸引正在玩鬧的兩人的注意。
沈安轉身,小東西擡頭,兩雙如出一轍的澄澈眼睛同時看向他,然後其中一個彎着眼睛笑了。
彎着眼睛笑的是沈安,他禮貌地和魏承延打了個招呼:“魏先生,您回來啦。”
“嗯,聽說他吐奶了,我進來看看。”
“吐了一點點,剛剛吃太急了。”吃得也多,沈安還沒來得及拍嗝就吐了一點出來,不止小圍兜上有,衣服領口也沾上了。正好也七點多了,幹脆幫他把澡洗了。
“他是不是太瘦了?”魏承延仔細打量着那個小東西,覺得他和印象中白白胖胖的嬰兒相差了胖胖兩個字。
“嗯,”談到這個話題,沈安有些沉默,“他出生就比别的孩子小,隻有三斤六兩,像隻貓崽子一樣,胳膊隻有我的拇指粗。在保溫箱裡住了一個星期才出來,期間還因為牛奶過敏進了一趟急救室。”當時醫生狠狠批評了他,說為什麼不提前告知父母雙方的過敏史,可是他隻知道自己是不過敏的,哪知道另一方那堪比豌豆公主的脆弱體質。
“正常來說,五個月大的寶寶應該有十四五斤左右,他現在還不到十斤。”沈安捏了捏小鴨子,原本認真聽他說話的寶寶注意力馬上被轉移,看着小鴨子又笑起來。
“……你明天帶他和我去醫院一趟,給他做個全身檢查,有專業的團隊在,他很快就會追上其他孩子。”看出沈安情緒有些低落,魏承延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需要我幫忙嗎?”
“啊,魏先生您想幫忙的話,能不能去裡面把床上那條淺藍色的浴巾拿過來?”水有些涼了,可以撈起來了。
“不需要用敬語。”魏承延發現沈安有禮得過分。
“……好的,魏先生。”沈安愣了愣,笑着答應了。
魏承延往裡走去,發現卧室的大床上,擺着兩條浴巾和一套很小的連體衣,他拿起淺藍色的那條浴巾時忍不住拿手和旁邊的小衣服比了比,這才對沈安口中三斤六兩的孩子有了大概的認識,現在十斤左右,小衣服也隻有兩個巴掌大。
接過魏承延遞來的淺藍色浴巾,沈安将他攤在自己腿上,然後把澡盆裡的寶寶撈起來,解下他頭上的太陽花帽子,輕輕地用浴巾包裹擦幹。
“為什麼戴這個?”魏承延不解,他剛剛就想問了,是什麼惡趣味嗎?有些人好像喜歡把自己的孩子打扮成奇怪的樣子。
“您……你說這個帽子嗎?它是用來擋水的,有些小寶寶洗頭的時候會掙紮,水會進入眼睛,戴上這個的話,就不會進水了。”沈安解釋道。
“……”嬰兒用品還真是神秘。
魏承延決定今晚入睡前,不再看财經報告,今天已經兩次顯露自己缺乏嬰兒知識的一面了,必須要學習一下才行。
擦幹後的寶寶被抱到卧室裡,墊着另一條淺黃色的浴巾躺在柔軟的床上咿咿呀呀地說着話,沈安一邊附和着他,一邊在牆角的行李箱裡翻找着什麼。
嬰語顯然不在魏承延掌握的範圍内,但他看沈安煞有介事地和小東西聊着天,忍不住有些懷疑,這是不是生身父子間的心靈感應。是的,檢測報告已經出了,沈安沒有說謊,他确實是寶寶的另一位直系親屬。
“你在找什麼?”
“痱子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