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星不理爸爸了。
說不理其實也不對,他窩在魏承延的懷裡,含淚的眼睛一直跟着沈安打轉。但沈安要來抱他,他又一頭紮進魏承延的懷裡,隻留個屁股給爸爸。
這孩子,真别扭。
沈安有些苦惱,剛剛不該打他的,那麼小的孩子懂什麼?慢慢教就是了。可是那怎麼能算打呢?就是摸了兩下而已。沒想到沈星星還是個玻璃心的小寶寶。明明以前不會的,都怪那個老爺子,要不是他慣着沈星星,哪來的這一出!
說到老爺子,沈安看着茶幾上那一箱子東西,陷入了為難的情緒。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實在太貴重了,隻要簽下字分分鐘就能從赤貧狀态變成大衆意義上的有錢人。
身為一個窮人,沈安不是沒有做過乍富的夢,他時常幻想自己中了五百萬之後應該怎麼處理這筆錢。可是實際上,他連彩票都沒買過。
現在乍富的機會擺在這裡,他卻有些惶恐了。會不會他簽下這個字後,沈星星就會變成老爺子口中的魏星?拿人手軟,簽下字的他,還有立場說自己才是沈星星唯一合法的監護人嗎?
想到這裡,沈安将蓋子合上,不再去看裡頭那堆東西。他窮慣了,享兒子福蹭個吃住就算了,這錢拿了他該睡不着了。
“魏先生,這些是老爺子給的,還給你們。”
“這是他給你的。”魏承延抱着眼皮打架卻還堅持不睡的沈星星,聲音放得很輕。
“無功不受祿,這些東西我可不能要。如果是要給沈星星的,就等他十八歲後再來拿吧。”沈安說道,如果他們要給沈星星的話,就等他長大了自己做主。
“給星星的可不會隻有這些。這些都是老頭子特意挑出來的,沒什麼要緊的東西,你收下吧。”股份不是承天的,是老頭子自己收的散股,房子也都是别人送的,老頭子人在B市,根本不會過來住。
壕無人性的話語,讓沈安在心裡流淚,好像懂得“磚頭縫裡掃一點出來都夠你全家吃喝”的意思了。世界上有錢人那麼多,為什麼不能多我一個呢?沈安苦大仇深地想着,邊把東西推過去。
“魏先生已經很照顧我們了,要是再拿你們的東西,我怕自己都不好意思和你們搶沈星星了。”他半開玩笑地說道。
上輩子的魏先生是個正人君子,從來沒有試圖把沈星星從他身邊奪走。他們相遇時老爺子也已經去世了,沒人敢置喙魏先生做出的決定。這輩子提前了那麼多年,他有些吃不準魏先生的想法了。
魏承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沒有人會和你搶星星。”一個孩子的成長過程中,必須要有全身心愛他的人存在,在這一點上,沒有人會比沈安做的更好。
沈安彎出了月牙眼,他知道,這是魏先生給他的承諾,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魏先生,我來抱吧,他睡覺的時候認人。”
看着拿小腦袋一個勁蹭着魏承延胸口卻遲遲不肯閉上眼睛的沈星星,沈安滿眼笑意。性子别扭,身體卻很誠實嘛!沒有爸爸抱着就睡不着的小屁孩。
魏承延有些遺憾地把孩子遞過去,沈星星看着沈安,小嘴又是一扁,哭紅的眼睛又蓄上一小汪水,可他抗拒不了這樣溫暖的懷抱,他真的很想讓爸爸抱着睡覺覺。
沈安親了親他的額頭,和他道歉:“爸爸的小星星,對不起,爸爸不該打你的,原諒爸爸吧。”他又親了幾下沈星星的手,成功地讓他收回了即将滴落的眼淚。
沈星星感受到了爸爸的愛,原本的委屈立刻煙消雲散,在爸爸懷裡蹭了蹭後,安心地打起了小呼噜。
魏承延有些羨慕,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孩子才能像依賴沈安一樣依賴他。
……
“啊啊啊——呀——”
沈星星抓住面前小恐龍的尾巴,往嘴裡一塞,一臉兇萌地撕扯着。這是他平時最喜歡的一個玩具,這兩天卻老是拖着尾巴撕咬,像一隻調皮的小奶狗。
“髒不髒啊小星星?”小李試圖把小恐龍搶過來,沈星星立刻啊啊大叫,還手腳并用在地毯上劃動匍匐前進,想要逃離小李這個壞姐姐。
“還沒學會坐就想爬啦?”小李壞笑着擋住他的去路。
上周,沈星星便已踏入六月齡,不再是五個月的小寶寶了。人們都說“三翻六坐”,但如今六個月大的沈星星顯然并沒有很好的掌握坐的技能。
像之前靠坐在沙發上是很熟練的,不拿東西卡着也行,但一個人坐在地毯上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往旁邊歪。換做其他新手爸媽,這會兒估計要着急了,但沈安已經養過沈星星一次了,知道這種事急不來。每個孩子的生長都存在個體差異,掌握各種技能的速度也有快有慢,說不定哪天一覺醒來,就能看見沈星星自己坐在床上玩了。
“啊啊!”沈星星呼喚爸爸,然而他爸爸這會兒正在陽台上照料番茄園,沒空搭理他。沈星星便很識時務的沖小李露出一個讨好地笑,任由她搓圓搓扁。
沈安的番茄苗已經快長到小腿高了,澆了水的葉子綠得發亮,肉眼可見地生機勃勃。在這片番茄地旁邊,還種了一小塊蔥和幾棵辣椒秧,還有一些雜七雜八認不出品種的蔬菜。這些都是張阿姨和小李出去采買的時候,特意到遠一些的農貿市場那淘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