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請問你是沈安先生嗎?”
這天早上,沈安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原本以為是老爺子或是秦女士打過來想要和沈星星視頻的,但又覺得不對勁——他們都是直接打微信視頻的,而這是電話鈴聲。
說實話,沈安并不是一個善于交際的人。他時常因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怯于和人交往。他的大學室友,家境都挺好的,時常會約着出去玩。沈安一次也沒去過,他忙着打工賺錢,隻要沒課,他都在工作。畢業後,除了辦酒的時候會給他發個信息禮貌詢問,也幾乎都不找他。而一起工作的同事,更是除了工作交接外從不找他。
這次會是誰呢?沈安看着手機上顯示的陌生号碼,難不成是他的另一個富二代同學也要結婚了?他參加上一個同學的婚宴,搞出了沈星星,這次不敢再去了。
鈴聲還在繼續,沈安歎了口氣,不情願地接通了電話,希望隻是個騷擾電話吧……
“是的,我是沈安,請問你有什麼事嗎?”即使懷疑是騷擾電話,沈安還是很有禮貌,因為他怕電話那頭的人惱羞成怒後把他的号碼投到那些奇怪的小網站上去。
“請問你那邊認識沈芳女士嗎?我這邊登記信息上顯示,你們是祖孫關系。”電話那頭的聲音聽上去很是專業,和那些操着奇怪口音的騷擾電話好像不太一樣。而且,他們還提到了那個名字。
“是的,沈芳是我的奶奶,你們有什麼事嗎?”沈安壓抑着怒氣問道,他奶奶已經去世四年多了,難道這些人還想借用奶奶的名頭進行詐騙嗎?
“沈先生,是這樣的,我們是楚溪公墓的工作人員,你奶奶沈芳女士的骨灰盒已經存放在這裡四年多了。請問你今年還要續費嗎?如果不續費的話,那請你找個時間過來把骨灰盒領回去。我們這邊也可以提供安葬服務……”
後面的話,沈安已經聽不進去了。是了,續費的時間又到了。那邊的公墓是兩年一續費,存放一年的費用是八千,兩年一共要交一萬六,而這,僅僅隻是存放在架子上的費用,并非入土為安。其實有更便宜的選擇,那種一年兩千塊的。但這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能得到一炷香,而沈安選擇的服務,逢年過節有祭祀用品,每三天就要上香一次。
那邊的墓地最便宜的一個也要八萬塊,沈安原本打算攢夠了錢給奶奶買一個墓地,讓她入土為安的。可是,錢沒攢夠,沈星星就來了……
“我會過去續費的,請問哪一天比較方便?”沈安擔心他們國慶節不上班。
“先生,我們這裡全年無休的,您哪天方便過來都行,隻要打電話預約,我們可以提供專人服務。”聽說沈安要續費,這個工作人員的聲音從死闆變得靈動。
“那我後天上午過去,行嗎?”
“當然,那我這邊幫您登記一下,國慶節過來續費的可以免費得到一束白菊。”工作人員的聲音越來越熱情。
“好的,謝謝。”
電話挂斷後,沈安去到房間,從自己的行李箱中,找到了一個小小的鐵皮盒子,盒子裡,有一張銀行卡。
這是沈安之前存的,裡面有兩萬塊。他以前發過誓,再苦再難也不動這裡面的錢。因為這錢是留着給沈星星動手術的。現在,有了魏先生的幫忙,沈星星那邊不用再考慮手術費用。這錢,就拿來給奶奶續費吧。
“叭叭?”沈星星的聲音出現在門口,魏承延抱着他,一臉好奇地往裡看。
他們本來在遊戲室裡玩搭積木遊戲的,結果沈安的手機響了,他就出去接電話了。沈星星立刻扔掉手裡的積木,跟着要往外爬。魏承延趕緊攔住他,哄道:“爸爸打電話,我們先玩。”
“叭?”沈星星歪了歪腦袋,猶豫了一下,接過魏承延遞來的積木,但眼睛卻一直看着門的方向,期待下一秒爸爸就能推門而入。
他們玩了一會,沈安卻遲遲沒有進來,沈星星拉了拉魏承延,伸手要抱抱。魏承延把他抱起來後,他立刻小手一指,要往外走。魏承延明白了,他要去找爸爸。
唉,魏承延苦笑一聲,都是爸爸,差距怎麼這麼大呢?但兒子有令,他還是認命地抱着他往外去找爸爸。
客廳沒有,廚房沒有,院子裡沒有……找了好幾處都沒找到沈安的蹤迹,沈星星開始扁嘴,大大的眼睛裡也開始蓄淚,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