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飯真是徹底吃不下去了:“媽你常年呆在别墅裡不見外人,你從哪認識的合适的人?我現在還不着急結婚,等過幾年再說吧,你就每天做點自己喜歡的事,别再管我了好嗎?”
金銜玉琥珀色的眼睛都泛紅了,察覺到自己情緒失控,他閉了閉眼,緩解眼中的幹澀:“我吃完了,公司還有會,我先走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今天是周末,金銜玉幹脆自己開車來的金家莊園,現在倒也方便他離開。
開車下了山,正要穿過江城東外圍回江城西的路上,他遠遠的看見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紅色的圍巾相當奪目,是整條街唯一的亮色。
“藥生塵?”
藥生塵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回過頭,卻看見金銜玉的臉:“學長?”
金銜玉邀請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你要去哪,回學校嗎?”
藥生塵:“不是,我打算找個地方先吃飯。”
金銜玉露出驚喜的表情:“沒想到你也沒吃?”
什麼叫“也”?
說實話,藥生塵審視了一下自己的社交圈,他發現自己和金銜玉的來往有點沒距離感,雖然金銜玉長得很好看,眼睛也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還是這個世界難得的明白人,但少有的例外讓他有一種莫名的危機感,所以他決定和金銜玉保持合适的距離。
他聽出金銜玉剛才也許想送自己回學校,所以說了自己要去吃飯,表達了委婉的拒絕,沒想到金銜玉也沒吃。
金銜玉說:“我也沒吃,要不我們一起吧。”
藥生塵突然發現金銜玉的眼睛有點紅,臉上也有藏不住的疲憊,像一直淋了雨的貓咪,受了什麼委屈似的,讓藥生塵再次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他最終還是坐上了金銜玉的車,“學長你工作很忙嗎?”
沒想到金銜玉半點不遮掩,直接爆了雷:“我今天沒工作,剛剛去了我父母家,隻不過不歡而散,我還沒吃飯就跑出來了。”
他還打趣自己:“我聽起來想不想青春期的叛逆少年?”說完他自己就笑起來了。
藥生塵看到他的臉在笑,他的眼睛卻像下雨了一樣,在哭。
這給藥生塵造成了一陣難以察覺的沖擊,即使金銜玉在藥生塵面前一直都是溫柔學長的模樣,但他也見過金銜玉平常雷厲風行的樣子,一個一直以來以可靠形象的成年男性少有的露出脆弱悲傷的表情時,總是給人強烈的沖擊。
手機響了,有人給金銜玉打電話,他掃了一眼,按了接聽,電話自動連接車内藍牙,公放出來:“金總,之前那個政府開發項目的計劃書我已經發到您的郵箱裡了。”
藥生塵認識那個人,他是金銜玉的秘書長,聽說自從金銜玉進了公司就一直跟着他,他甚至在那個滿篇寫你愛我我不愛你的原著裡也有一席之地,他是反派最得力的左右手。
金銜玉隻回:“我知道了。”
他眼裡的悲傷和脆弱都消失了,好像剛才看到的是藥生塵的幻覺。
金銜玉挂了電話,問他:“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藥生塵搖搖頭:“沒有,學長你決定就好。”
金銜玉沒有問藥生塵為什麼會在周末一個人跑到這裡,過往的經曆告訴他,刨根問底不是什麼好事,如果一個人想讓你知道的話,不用問,他自然會說,反之,問多了,隻會惹人煩。
所以他說:“我公司附近有一家餐廳不錯,裝橫也很有特色,說不定你會喜歡。”
藥生塵輕輕說:“好。”即使金銜玉現在恢複了往日的狀态,他也覺得他莫名的脆弱。
接下來的路程沒人說話,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在車裡獨處,但是這是最和諧的一次,應該說他們的相處一次比一次和諧。
呼嘯的風全數被阻隔在窗外,車裡放着舒緩的藍調音樂,溫度被調的很适合小憩,藥生塵把圍巾摘了下來,捧在手裡,像捧着一團炬火。
金銜玉的視線有時會落在藥生塵身上,他已經睡着了,看來今天應該為了來東區起的很早。
那雙狹長銳利的眼睛輕輕合上,長長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扇動,像一隻振翅的蝴蝶,即使睡着了,他身上也展示着一個青年的蓬勃的生命力。
和我完全不一樣,金銜玉想。
比起最開始的遇到擁有同一個秘密的人的欣喜,在相處中,藥生塵最吸引他的其實是他的一往無前,他好像一直都很堅定,從不曾迷茫,他也不像自己,需要從别人身上汲取力量,他自己天然就是自己的力量,這不是走投無路的孤注一擲,而是他天生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于是可以擺脫身邊的一切,直直地走向目的地。
他一直都很耀眼,也從不遮掩自己的光芒。
金銜玉敢肯定,任何人都可以一眼把藥生塵和姚生塵區分開,他們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