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舒服的地方應該就是每隔兩天需要從江城東坐公交車到江城西。
這天,藥生塵坐上回家的車,經過一個站點的時候公交車停下等人上車。
這個時間趕公交的人并不多,車上零零散散好幾個空位,包括藥生塵身邊就有一個。
藥生塵正百無聊賴地端詳窗外看過許多遍的平平無奇的風景,忽然感覺到一股探究的視線,他沒看過去,反而吩咐933:“是誰在看我?”
沒人能看見933,它正大光明的找過去:“宿主,是主角受诶。”
那就沒事了。
藥生塵假裝不知道,他自認和宋黎不過是普通的舍友,在學校之外遇見也沒什麼好聊的,比起尬聊,他還是看那些光秃秃的樹好了。
顯然,宋黎不覺得他們是沒什麼交際的舍友,也不覺得在校外遇到同學是尴尬的事。
他看到車上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就忍不住打量他,想認出這是誰。
這個感覺,這個身形,很像他舍友。
宋黎見到的藥生塵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坐着的,坐着看書的,坐着刷題的,坐着思考的,很少見過這樣單純發呆的。
藥生塵從小受過宮裡的禮儀訓練,無論幹什麼都自有一種别樣的規矩感,坐着的時候也總下意識的挺直腰背,身姿如松。
正好那個人身邊有空位置,宋黎幹脆走到他旁邊:“請問這有人嗎?”
藥生塵轉過頭,宋黎對上那雙清冷的漆黑雙眸驚喜道:“生塵?果然是你。”
多餘的社交增加了。
藥生塵揚起禮貌的微笑:“你今天也出門?”
宋黎喜滋滋:“我今天有家教工作。”
藥生塵專門練過微笑,機識心裡尴尬,面上也不顯,反而格外溫柔親和:“我也是。”
他在高興什麼?
藥生塵總是摸不清宋黎的情緒,莫名其妙的。
一道靈光劃過,宋黎疑惑地看着藥生塵:“你之前也是這個時間嗎,我之前好像沒見過你。”
藥生塵很快找到其中關竅:“你多久家教一次?”
宋黎老實道:“兩天一次。”
那就真相大白了,“我三天一次。”
宋黎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藥生塵到站下車,對宋黎:“再見。”
宋黎很熱情:“再見,我們下次再聊。”
藥生塵臉上笑着。
希望沒有下次了。
雖然宋黎是主角,但藥生塵認為沒有必要和他産生多麼深的交集,畢竟他的任務是确保宋黎和程弋的感情持續下去,而不是和宋黎怎麼樣,來往過多,他反而會成為那對弱智情侶之間的隐患。
到時候他們要是因為他吵架分手,他該怎麼辦,現在他要想辦法結果了程弋的哥哥,難道以後還有結果自己嗎?
這絕不是危言聳聽,原著有切實的證據,任何人和任何事都可以成為這對弱智情侶分分合合的理由。
藥生塵并不想成為他們play的一環。
在藥生塵下車後,宋黎又坐了幾站,随着車輛一路向東,路邊的房屋也越來越舊,直到穿過路面都坑坑窪窪的老舊小區,到了一片平房前面。
這裡住的都是最早來到江城的一批人,他們的先輩早早的在這裡紮根,卻沒有趕上江城的經濟風口,現在他們的後代就蝸居在這裡,成為江城最不起眼的一部分。
宋黎下車,車上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欄杆生鏽的公交站點裡站着一個還沒有完全張開的少年,即使還沒有完全長成,他也已經足夠高大,宋黎看到的第一眼就笑了起來:“程弋?你怎麼來了?”
“現在天黑得晚,我看看你到家沒有。”
宋黎的家還在更深處,公交不通到那裡,所以每次下車後宋黎還要再步行二十多分鐘。
程弋指指街邊停着的機車:“我送你回去。”
宋黎搖搖頭,走到他身邊:“我們走走吧,我想和你多呆一會。”說完,他的臉一陣發熱。
幸好現在天半黑,他還帶着帽子,沒讓人發現。
程弋臉上也燒起來了,不過他長得高,宋黎不擡頭看不見,“那,那我們走吧。”
他的心裡慌亂,幾乎要同手同腳。
他們互相遷就對方的步速,走的很慢。
老舊街區的燈都不靠譜,比别處要暗,間隔距離也更遠,程弋看着在燈下明明暗暗的宋黎的臉龐,隻覺得心頭一片火熱。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嬌俏活潑的“程弋。”
聲音裡帶着歡快和喜悅。
程弋和宋黎齊齊轉過身,有一個穿着白色短款羽絨服的男孩子跑過來,一頭棕色的小卷毛在空氣中一跳一跳的,像一隻歡快的小羚羊。
程弋微不可察的皺眉:“姚星雨?”